カタシロ

【Day 1】 刺眼的蒼白光線灑在你的臉上，穿過閤上的眼皮，將你從昏睡之中叫醒。意識仿佛剛從深沉黑暗的深海中被打撈起似的，還有些昏昏沉沉，腦袋也像是剛剛被痛打了一頓後，又連續坐了好幾次大怒神似的，疼地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開來。你下意識的嘗試著活動下身體和四肢，然而，你立刻有些驚恐的發覺你眼下就好似被鬼壓床一般，儘管意識已經逐漸甦醒，但手腳卻一點也不聽從你的指揮，像是不屬於你一般，一動也不動。只有你的腦袋雖然感覺起來雖然也跟身子一般沉重，但勉勉強強的，還是能夠稍稍轉動，看向四周。 //

『好....暈.....』緩慢的睜開雙眼，腦袋卻嗡嗡作響，疼痛不已。我伸手想揉揉頭，卻發現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意識還算清醒，但四肢卻動彈不得。我只能不斷地眨眨眼，盯著天花板。 .....這是什麼狀況？！等到逐漸習慣頭部和身體的沉重，我才稍稍轉頭環顧四周。現在是幾點來著呀......

你嘗試著轉了轉你的頭，然而大腦卻像是灌滿了鉛塊一般，沉重而難以移動絲毫，你只能勉強轉動你的眼球，用眼角餘光察看自己現在所置身的空間。冰冷的白色日光燈、慘白的水泥墻壁，身上鋪著的白色棉被和下頭深綠的床單，周圍看起來就像是普通醫院裡的一間小小病房，只是一旁的金屬推車上隱約還可以瞥見一些簡單的金屬工具，看起來又有幾分像是手術室。小小的房間，沒有通往外頭的窗簾，充斥在整個病房內的只有冷冰冰的日光燈，也沒有什麼時鐘讓人得以辨別天日。 //

這裡是....醫院？身體彷彿被禁錮住，努力的伸頭探了探，才勉強看出這個房間的大致格局。時鐘、窗戶什麼的都沒有，只有一盞白色日光燈掛在上頭，過亮的光線刺得我的雙眼發疼。奇怪...？我怎麼會在這裡？是出了意外才躺在醫院裡嗎？但我怎麼沒什麼印象......。由於身軀動彈不得，只剩腦袋可以運作，我開始回想自己醒來之前發生的事，試圖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edited)

儘管腦袋像是被斧頭劈過似的疼，又昏沉沉像是水泥一般，但你依舊努力地嘗試回憶，在失去意識以前，最後的片段記憶，只是卻頹然的發現自己的舉動終究徒勞無功，你什麼也想不起來。當你試著回想更多時，你這才驚恐的發覺，你好像什麼都忘記了。不只是為什麼會失去意識，連在那之前，關於自己的一切記憶都記不起來了，仿佛被按下了刪除鍵，在腦海裡頭消失的無影無蹤。在大腦裡頭，唯一留下的丁點痕跡，好像只剩下自己的名字，『卡菈．利茲』，以及一些特別深刻的、已經深深烙印在腦海裡的思想、習慣、亦或是信念之類的了，除此之外，無論你怎麼在心裡探尋，但終究都只收穫一片空白而已。雖然還有些似乎十分重要的人或是回憶，但詳細的內容卻都已破碎而零散，像是透過摔碎的毛玻璃看向那些情景一般，無法好好的聚攏成有意義的圖景。 //

「卡菈....利茲......」不自覺的唸出這浮出腦中的名字，然而這是我腦中唯一記得的東西。其餘的事物，像是被人用墨水潑過一般，什麼也看不清。我彷彿身處在濃濃的霧中，見不到自己的樣貌。等等....怎麼會這樣...... 我..... 我是誰？ 雙手抱著頭，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我是卡菈，我喜歡廢墟攝影，我....我的父母還健在.... 一一的將還存在的記憶收集起，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我為何叫這個名字、怎麼會喜歡上攝影的、與父母是怎麼相處的..... 雖然還隱隱約約記得一些事，但全都破碎不已。就算努力回想，腦中的線也在中途斷開，什麼都接不起來。不認識自己的感覺，令我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這還是...「我」的身體嗎.....？無論怎麼做都是徒勞。我只能無力地將自己縮成一顆球，在病床的角落瑟瑟發抖著。 (edited)

『咔噠』。還來不及思考太多，只見病房門口的喇叭鎖轉了轉，一名身穿白色長袍，看起來像是醫生的男子推開門，走了進來。男子看起來有些歲數了，歲月的滄桑在他的臉上刻下了許多皺紋，滿頭的頭髮也已變得花白，只有零星幾根還沒完全褪去顏色的白金色頭髮混雜在其間。「沒事的沒事的，你現在在醫院裡面，很安全的。」看見你正縮在角落，一副瑟瑟發抖的樣子，醫生看上去似乎有些錯愕，先好聲安慰你一下，緊接著才怕驚擾到你似的，緩緩開口，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對你詢問著。「你現在身體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哪邊不舒服，或是什麼問題呢？」 //

「我....」聽見開門的聲音，我嚇了一跳。抬頭看到了進來的人，這才放鬆了下來。至少還有人，至少我不是獨自被留在這裡。我鬆開了方才緊繃的身軀，坐在了床的邊緣，緩緩回應：「我身體還好...但是....」手下意識的撫上腦袋，我猶豫著要怎麼開口，畢竟現在的我什麼也不記得.... 「你是醫生嗎？...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只見醫生迅速的回答道。「嗯......你被閃電擊中了，幸好有路過的好心人即時把你送到我們這來，才沒有什麼大礙，你不記得了嗎？」「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如你所見，我是你的主治醫生，Jonathan Stewart，叫我Jonathan就可以了。」 //

「咦？！」我瞪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置信。比起失憶，被閃電擊中的機率更小吧？！不對，被閃電擊中沒有當場死亡，這機率才更更更小吧..... 思考著自己要多幸運才能存活下來，逐漸轉移了失去記憶的恐懼。「您、您好... Jonathan醫生。」我向對方點點頭，回應著「嗯，我不記得了....不如說從以前到現在的記憶都變得模糊不清....」不曉得醫藥費會不會很貴啊....雖然失憶了，但隱約還是記得自己身處美國，且美國的醫藥費十分昂貴這件事。我從沒因為重大事故住進醫院——還是說其實有過，只是我不記得了？就算要付錢，現在的我也完全不曉得提款卡密碼了啊。我有點困擾的思索著。我開始低頭查看身體，想知道究竟是被雷擊中了哪裡。

聽見你的敘述，醫生拿起筆在懷中的板子上記了些什麼，沉吟一會後才又繼續開口說道「嗯...這麼看起來你似乎有失憶的後遺症呢。」「別擔心，雖然你的狀況雖然不是很好，但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大概一兩天的時間，你應該就可以進行一些基本的活動了。」你試圖低頭查看自己的身體，究竟是哪邊被雷擊中了，只是怎麼看，雖然身體感覺十分沉重，但看起來並沒有什麼違和的地方，感覺並沒有哪裡有被雷擊的樣子。 //

連傷口都沒有，怎麼回事？我感到很困惑，但也沒有再多想，嘆了口氣。「好的，謝謝您。」我向醫生致謝，有些恍惚地盯著純白的空間。過了半晌，才又緩緩開口「我想請問您...失去記憶的狀況會持續多久呢....？還有辦法恢復嗎？」

「關於失憶症的部分，我想可能還要再多觀察個幾天......」醫生頓了頓，繼續講道。「嗯、具體來說，你應該要先在這邊待上三天，觀察看看這段時間裡頭，你的情況有沒有一些好轉。」「不過放心好了，雖然我沒辦法百分之百保證，但你的記憶應該很快就會恢復的。」察覺到你有些不安，醫生用他那滿是皺紋的臉勉強露出個笑容，如此安慰著你。 //

「三天嗎....我了解了。」對於自己現況不太了解的我，也只能對醫生點點頭。這位醫生和藹可親又溫柔的模樣，也讓我內心安心不少。記憶既然丟失了，窮緊張也沒辦法.....而且醫生都說只是暫時性的，也許過幾天就會恢復了，嗯！我在心中為自己打氣。歪著頭想了一下，再度開口叫住了醫生：「Jonathan醫生！不好意思，您知道我家人...或朋友之類的資訊嗎？雖然不記得了，但還是想說要通知一下.....啊！」講到這裡我才突然想起來，印象中有手機這個東西，我應該也有自己的手機吧？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關於自己的資訊呢？於是，便又開始查看附近有沒有自己的手機。 (edited)

聽見你的問題，醫生忍不住眉眼低垂，有些沮喪的回答道。「抱歉...我們有嘗試著透過你的身份，聯絡看看你的緊急聯絡人之類的，只不過目前不知道為什麼都還沒辦法真的聯繫上，實在不好意思......」「而且可能是因為雷擊的緣故，你身上的電子設備都壞掉了，只有身份證還留著而已......」你查看著房間的四周，不過卻沒有看到什麼看起來像是你自己的東西出現在房間裡頭。 // (edited)

「是、是這樣啊...那也是沒辦法呢....」又失去了一條尋回記憶的線索，不免還是有些難過。不過換個方面想，如果家人和朋友發現我消失了，應該會反過來尋找我吧。家人和朋友......。現在的我就算見到了他們，也彷彿像見到陌生人一樣。想到這裡，不知為何懼怕了起來......我突然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想見他們。抿了抿嘴，我抓緊了衣襬，又鬆開。重複性的動作似乎能減輕焦慮感。「.....有什麼是我現在能做的事嗎？這樣空空的等待感覺很....無力。」我小小聲地說。失去記憶的我想不起來任何東西。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曾經是個什麼樣的人，全都模糊不清。我彷彿站在一張被抹白的畫布面前，不曉得該在上面畫些什麼。如果我現在畫了些什麼，那還會和以前一樣嗎.....？但是，一片的空白也讓我覺得很不安。面對這樣的情況，我只能轉頭詢問，尋求醫生的建議。 (edited)

聽完你的話語，只見醫生的眉頭微微蹙起，低聲沉吟道。「啊、這樣看起來你的失憶症狀好像有點嚴重呢......」醫生深深的歎了口氣。「或許我們可以來隨意聊些問題，或許這樣能幫助你恢復點記憶也說不定，你覺得如何？」醫生沉吟了一會，思索片刻後如此說道。 //

「聊聊天嗎...好呀！」我點點頭，把身子面向了醫生坐好。一個人待在全白的房間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好，醫生的陪伴讓我開心許多。不過....要聊些什麼好？什麼都記不得，就表示連現在流行什麼、最近的新聞有什麼，我全都不知道。從一開始就卡住了，我只能有些尷尬的看著醫生。「不然，Jonathan醫生你先開頭吧？」我哈哈乾笑兩聲，接著眼神不好意思的漂向別處「抱歉....我想不出任何話題.....」

醫生歪著腦袋，好似思索了一會後，才緩緩開口道。「嗯......既然這樣的話，那麼我們來聊聊『囚徒困境』吧？你覺得如何？」「你曾聽說過『囚徒困境』嗎？啊、忘記你失去記憶了。那麼我簡單介紹一下這個問題好了。」「『囚徒困境』是博弈論之中最為經典的問題，基本上呢，情況是這樣的。」醫生自顧自地、繼續著他的講解。「在這個問題中，我們假設有兩個同謀的殺人犯同時被警方抓獲了，雖然警察非常確定這兩個人就是他們要逮捕的犯人，但卻找不到足夠多的證據來將他們定罪。」「因此警方將犯人關在兩個不同的囚室之中，將他們彼此隔絕起來，不讓他們有跟彼此交流的機會，並分別對他們進行筆錄。」「當然，為了讓他們定罪，在筆錄時，警察會詢問他們是否願意坦白自己的犯罪內容，如果這麼做的話，在認罪協商之後，他就可以轉為以污點證人而非犯人的身份出庭。也就是說，雖然另一人要在監獄裡頭蹲上十年，但選擇自白的人就可以無罪釋放了。不過，如果兩個人都選擇了自白的話，他們都將被判處五年的有期徒刑；又或者，他也可以選擇打死不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自始至終行使自己的緘默權。而如果兩個人都這麼做的話，在這種情況下，因為證據不足的緣故，他們都只會被判處兩年而已，兩年之後他們就自由了。」醫生一面說著，一面在隨身的病歷夾中抽出一張白紙，用原子筆簡單的畫出示意圖。「雖然囚犯們都知道警方的證據不足，也知道每一種情況下他們最後的下場，不過，他們卻不知道自己的共犯，對方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而這，也就是這個問題的有趣之處。」「究竟是選擇懺悔、坦白一切，還是保持沉默、什麼也不說呢？」 //

「唔....」我全神貫注地聽著醫生的講解，盯著那張畫有圖解的紙，似懂非懂的點頭。也就是說，兩人的個人選擇，都將影響另一人的結局吧？不知道對方會做什麼的情況之下，必須把一半的命運交給對方，需要很大的信任跟勇氣呢。「我覺得...要看兩個犯人之間的交情有多深吧？」我歪著頭，緩緩地道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他們是很好的朋友，互相為著對方著想的話，一定都會選擇緘口不說吧。這樣的話，不會害對方要做十年牢、也不會落得兩人都要坐五年牢的下場。如果坦白罪刑的話，友情還會因為出賣對方而破裂。」我邊說邊點點頭，彷彿自己就是其中一個犯人。「所以兩個人都不說、不互相出賣，最後只需要坐兩年刑期就可以出獄，不是很好嗎？」我嘿嘿的笑了笑「而且他們還是好朋友，在牢中可以互相陪伴不寂寞！」在我的腦中，這似乎就是最佳解答。或許比起犧牲對方、讓自己逃脫，我更傾向於互相信任，一起陪伴受刑吧。唔，雖然我也不曉得，那個「對方」會不會也跟我想的一樣就是了。「....對不起，我是不是有點走偏了啊？這個回答方向對嗎...？」發現自己意外說了很多話，我眨了眨眼，看向醫生。

「沒事的，放輕鬆點，順著你自己心裡頭的想法回答就可以了。」醫生笑著說道。在聽完你的回答之後，醫生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如果兩個人保持沉默，都不背叛對方的話，那麼這才是最佳解沒錯。」「不過，或許這也是這個問題讓人難以做出選擇的緣故吧。就算知道了雙方都沉默會是最佳解，可人真的有辦法，在無法百分之百確定對方做出的決定時，就因而完全相信對方，保持沉默嗎？友情破碎與失去自由相比，對每個人來說兩者會是一樣重量的嗎？」「如果你選擇沉默，而他偷偷背叛了你，選擇了自白呢？」「而如果你確定對方一定會保持沉默的話，那為什麼你不選擇在此情況下的最佳解，選擇坦白一切，從而將一切痛苦留給對方，讓自己無罪脫身呢？就只是因為簡簡單單的友情兩個字嗎？」醫生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副微妙的笑容，饒富趣味的看著你，等待著你的回答。 //

「嗯。」聽到醫生的答覆後，我稍微放鬆了點。或許這是療程的一部分吧？友情破碎與失去自由，對每個人都是同個重量嗎...？這句話讓我瞬間傻住了。是啊，我沒有想過其他人比起友誼可能更看重自由。應該說，我也看重自由，但為了兩人相對較好的結果，我願意犧牲一點自由。不過「對方」也能同樣這樣想嗎？還是那個「對方」會是個為了自由不擇手段的人呢？我閉上眼，試圖在腦中幻想了一個朋友。一同出生入死、一同犯罪，最後卻不幸一起被抓入獄的朋友。我不清楚他內心深處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他最深層的信仰究竟是什麼。但我們曾一起渡過許多難關。出乎意料的，答案竟沒什麼改變。「我想，您是對的，我無法知道其他人內心底層的想法。只要他們不說，我永遠都不知道他們在盤算什麼、在想什麼。」我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但，我想，我還是會試著相信對方吧。試著相信我們都會選擇對雙方最好的決定。」我用堅定的眼神看著醫生的雙眼，但隨即又柔軟了下來「我知道您可能會笑我太天真.....」我低下頭哈哈地笑了幾聲「假如他真的背叛了我選擇告發，我應該還是會生氣吧？畢竟我這麼相信他，他卻只想著自己的自由.....」「但仔細想一想，要麼他因為害怕，不信任我會緘默；要麼他相信我會緘默，並渴望著完全的自由....或許在外頭的世界有著非照顧不可的人，所以才需要自由。」「該怎麼說....如果他之後能夠來獄中探望我、告訴我當時選擇的理由的話，我就不會那麼生氣了吧....」我感覺自己已經有些胡言亂語，深深吸了口氣才繼續說著：「至於背叛對方讓自己無罪脫身的選擇....我做不到。」我想著自己無罪脫困，卻見到朋友需要坐牢十年的畫面，輕輕嘆了口氣。「....我好像做不到。就好像我利用了他們的性格讓自己得利一樣。就算真的這樣做了，我也會背負著背叛他們的痛苦，一輩子被折磨著吧。」「而剛剛說到的回監獄探望....我可能也做不到。總感覺選擇背叛了之後，我會頭也不回的逃到遠處，再也不敢見到獄中的那位朋友吧。」我低垂著眼眸，靜靜地說。總感覺自己會一直逃、一直逃。不敢回去道歉，卻也無法原諒自己，一直在這無解的痛苦之中來回著。「...所以還是算了吧。自信的、無怨無悔的供出對方這種事情，我好像沒辦法。」 (edited)

「如果我選擇緘默，那將會是由對方來決定我的命運....」過了一陣子，我再度默默的說「聽起來，似乎很被動呢。但，如果是我的朋友的話，我願意相信他！」「但假如他真的背叛了我，只能說我交朋友的眼光也很差呢，哈哈...」我開玩笑的說著，邊吐了吐舌。 (edited)

「嗯......」聽完你的回答，醫生低下頭，沉思了一會。「竟然，如此的相信友情嗎，你真的是個有趣的人呢。」「不不不、怎麼會太天真呢？在我看來，只要是有認真的思考過，並且願意接受自己所做的決定帶來的結果，為之付出代價，就一點也不會天真的。」「只不過，如果是這種情況呢？假設你和我，我們兩個就是那兩名囚犯的話。在這種情況下，你又會做出什麼選擇呢？」沒等你接口，只留給了你剎那思考的時間後，醫生便自顧自的繼續講道。「那麼我數三二一，我們一起說出自己的選擇吧。」「三、」「二、」「一！」 // (edited)

「咦？」才剛進行了一段深度的思考，腦袋還沒完全轉過來。聽到醫生突如其來的問題，我瞬間呆愣在原地，只能茫然地發出疑惑的聲音。 ——如果Jonathan醫生就是我的共犯的話？為、為什麼要這麼問？難道是在考驗我對醫生的信任嗎？他沒有給我太多反應的時間，剎那間，腦中閃過自己方才說過的所有話語。 『背叛對方讓自己無罪脫身的選擇....我做不到。』 倒數的最後尾音，我奮力地閉上了雙眼，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話。 (edited)

「坦白。」在倒數完之後，醫生立刻簡短的道出自己的選擇。等了半晌，見你遲遲沒有回答，醫生忍不住歪了歪腦袋，有些疑惑的看向你。「嗯、你沒有說話的話，這是選擇沉默了嗎...？」「只不過這樣一來的話，選擇沉默的你，遇上選擇坦白的我，就會掉到最糟糕的情況了呢。」醫生瞇起眼睛，在病床旁俯下身子，雙眼直直與你的目光相會，滿臉好奇的看著你，期待著你究竟會做出什麼答覆。 //

張開眼，見到他銳利的目光，我下意識地撇開了雙眼。「...醫生您是在知道我會緘默的情況下選擇坦白吧？這樣就跟您一開始假設囚犯們沒有交流機會的前提不相同了.....」過了一會兒，我才瞄往醫生的方向，有些不滿地小聲說著。然而一說完，我就有點後悔了。嗚哇...我哪來的膽子敢跟醫生頂嘴啊..... 不過，如果說真的是這樣的狀況呢？假如說那個「對方」在深知我性格的情況下，知道我會閉口不言，才選擇了坦白呢....？我邊想著，手不自覺地揪緊了胸口處的衣服。這種被拋棄的感覺，好不甘心、又好難過啊。彷彿我的信任被他給利用了、彷彿我是唯一對這段關係有貢獻的一方。但....不知為何，我就是做不出坦白的選擇。我做不到....。有那一瞬間，我好像突然想通了—— 其實我只是，不想被對方討厭罷了。沉默了好一陣子，我才又緩緩地抬頭，嘿嘿地開玩笑著「那醫生....你會來監獄探望我嗎？」 (edited)

「沒有沒有，我可是在倒數結束之後就立刻說了呢，無論你最後說出的答案是什麼，我的選擇依舊都會是坦白哦。」醫生微微勾起嘴角，露出怎麼看都有些意味深長的微笑，淡淡地如此說道，即使你撇開雙眼，依舊能感受到他用饒富趣味的眼神，若有所思的盯著你的臉看。聽見你在沉默之後又補上的那句話，醫生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你這是什麼傻話，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情的話，這不是當然的嗎？雖然有些人可能會因為愧疚感、又或是其他什麼緣故而置之不理，但如果是我的話，當然不可能不去探望你阿，再怎麼樣我好歹也是個醫生吧，還是說，在你看起來，我是那種無良的冷血醫生吶。」「不過，為什麼你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呢？是出自於什麼動機、還是有什麼原因嗎？是因為我們現在是醫生與病人的關係，你不想讓我對你有負面觀感的緣故嗎？」 //

被他那副眼神盯著，忽然有種被當成小動物在看的錯覺，讓我有些不安地稍稍縮了縮身子。「當、當然不是！」面對醫生的回應，我瘋狂地搖搖頭。雖然才第一天認識Jonathan醫生、也看不太懂他那意味深長的笑容究竟代表什麼，但他感覺並不是個冷淡的人。「醫生會來看我呀....嗯，那就好了。我很高興。」我點點頭，露出了淺淺的微笑。至少....比只想逃避的我好多了。「這個嘛....或許是吧....」對於醫生的問題，我含糊的回答著，猶豫要不要將剛才腦中一瞬浮出的結論告訴他。仔細一想，我不想「被人討厭」不也是某種自私的想法嗎？原來，我也只是為了自己.....。如果這也是療程的一部分，是不是說比較好呢？抿了抿嘴，我還是決定開口：「因為我不想當壞人....？」我小聲地、滿臉通紅地說。不知道為什麼，說出真實的心聲真讓人羞恥啊。「因為我不想....被其他人討厭吧。」 (edited)

明明看見你已經一副吞吞吐吐，似乎不太好意思說出口了，醫生仍然沒有想就此打住的樣子，身子更加前傾了些，不依不饒的繼續追問道。「所以是因為不想被討厭嗎？從這個角度來看，卡菈小姐您真的十分溫柔而善良呢，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會為別人著想。」「可是，即便你真的這樣做了，在失去自由之後，身處在獄中的你，難道不會討厭自己、討厭那個做出選擇，讓自己淪落到這種境地的自己嗎？」醫生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眨了眨眼，沒緩過幾秒，便又語氣滿是好奇的繼續說道。 //

「呃...嗯....」聽到醫生再度複述了一次，我感到更加地羞恥，面紅耳赤的點點頭。「善良...嗎？難道不是自私....？」我抱緊肩膀搓了搓，低垂著眼眸。醫生接續不斷的問題，彷彿引導一般，逐漸卸下我的心房。「如果...如果我所選擇的出發點，其實也都只是為了我自己所想，這樣算是真正的善良嗎？」我淡淡地說著，雙眼望著醫生。但隨即，又緩緩移開了視線。「我覺得...一開始的話，肯定還是會討厭、會難過吧。但....假如這便是我深思熟慮後做出的、當下認為最好的選擇，我不後悔。」嗯、不過即使現在這麼說，真實遇到的時候會怎麼想也不一定吧....。「應該說...後悔也來不及了吧？」

「這就要看你從什麼角度來看了呢，對於康德來說，他認為的善良是需要依循發自內心的道德準則而行動的，如果只是利己的話，當然稱不上善良，但對於邊沁的功利主義來說，只要結果是好的，無論你內心怎麼想，你這樣的選擇依然是善良的呢。」醫生認真的想了想，沉吟了一下後如此答道。

「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嗎？」醫生微微斂起視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怎麼會呢？怎麼會後悔也來不及呢？這畢竟只是一個假想中的情況，一個存在於腦中的思想實驗而已，只要你記得這個問題的話，在心裡頭認真地思考，永遠能夠做出更符合自己內心的、不會後悔的選擇吶。」 (edited)

00:28

說了這麼一長串話以後，醫生下意識抬起手背，看了看現在的時間。「啊！不知不覺就聊到這個時間了呢，如果沒有什麼其他問題的話，請恕我先失陪了，我好像該是時候去看下一個門診病人了。」 //

聽著醫生的解釋，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也就是說，很難定義一個人的舉動究竟是善良還不善良嗎？嗯...好複雜啊..... 不過如此表裡不一的我，肯定稱不上是善良吧。我對自己有些失望，緩緩的低下頭，靜靜地聽著醫生的話語。只要記得這個問題認真思考的話.... 如果我經歷的夠多、思考得夠多的話，總有天能創造出一個對我們兩個都好的選項嗎？想到這裡，我的雙眼逐漸亮了起來。是啊，這只是個思想實驗。肯定還有其他方法的、現實人生一定不只有這幾個選擇的！ (edited)

「辛、辛苦了！」見到醫生準備離開，我趕忙坐直身子。「雖然我好像還是想不起任何事...但和醫生聊天很有趣，也讓我想了好多事情。謝謝您！」跟醫生聊過天後，總感覺不那麼害怕不安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著，向他道謝。嗚...不過又得一個人待在這個白色房間了嗎？不知不覺地又寂寞起來了啊.... 但有什麼辦法呢，人家是醫生啊！又不是只有我一個病患要照顧。雖然很想讓他再多留一會兒，但最終我也只能輕聲嘆氣。在醫生離開前，我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抬起頭又再度叫住了他「那、那個，抱歉！還有一個問題....」「我、我只是有點好奇，您不一定要告訴我沒關係。」我頓了頓，有些小聲地問著「您當時為何選擇了坦白呢？是經過了什麼考量嗎...？」 (edited)

「不會的不會的，這本來就是醫生我的職責。」醫生淡淡的答道。「唔，我為什麼會選擇坦白嗎？」或許是沒有預期到你會反問吧，聽見你的疑問時，醫生先是愣了愣神，伸手推了推下巴後，才緩緩的開口繼續說道。「真要說的話大概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吧？我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再平凡不過的人而已，畢竟從客觀的角度來看，在這個問題裡頭，無論另外一個人選擇了坦白還是沉默，只要我選擇的是坦白的話，理性地就自身的利益而言，永遠比較有吸引力吧。」不知為何，你感覺醫生只是給出了一個平平無奇，雖然無從反駁，但似乎也沒有蘊含多少自己內心真正想法的回答而已。 //

「是這樣啊....」的確以自身利益來說，坦白的話無論對方選什麼，自己都不算吃虧呢。醫生回答得天經地義般，讓我突然覺得方才又糾結又思考的自己有些愚蠢。唔...我果然是想得有點太多了呀..... 「沒事！我就只是好奇而已。那、那就不打擾您了！」好像又不小心耽誤到了他的時間，我連忙邊鞠躬邊說著。

醫生草草的點了點頭，緊接著便沒有再多說些什麼，轉過身子，推開房門踏出了病房。在醫生離開之後，如今又只留下你獨自一人躺在冷冷清清、闃靜無聲的病房裡頭了。 //

只剩下我一人了。剛剛還有著我和醫生的對談聲，現在卻如此的寂靜，真令人感到不習慣。要睡覺嗎？現在是幾點鐘呢？我甚至連外面是白天還是晚上都不曉得。「啊，剛剛忘記順道問醫生了.....現在是幾點....」我喃喃自語，只能默默地聽著自己的聲音在這空間裡迴響著。盯著純白的天花板無所事事，腦中的思緒卻開始躁動起來。 ——如果我的記憶回不來怎麼辦？如果我一生都只能躺在這裡怎麼辦？ 我搖搖頭驅除這些想法。為了打起精神，我決定嘗試起身在房間裡繞個幾圈。 (edited)

在醫生離開之後，你嘗試著從床上站起身來，簡單的四處活動一下，只不過你的身體沉重的仿佛塞滿鉛塊似的，無論如何就是不聽使喚，即使勉強移動了一點指尖，隨之而來，從肢體末梢席捲腦袋的劇烈疼痛也讓你立刻打消了念頭。大概是已經休息太久了吧，就算閉著眼睛過了許久，雖然記憶還是一片模糊，明明也沒有什麼回憶可以回想，可意識始終還是清明的，難以入眠。而那些沉到腦海最深處的記憶就仿佛掉進深淵一般，無論你怎麼思索，再怎麼努力也撈不起來，只剩下零星的日常記憶碎片在一片空白的腦海裡晃悠，可卻又在想抓住的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無跡可尋。

22:45

就在此時，在一片寂靜之中，你聽見了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從隔壁的房間那傳過來的。「叩叩叩，有人嗎～」那聲音感覺像是個活力旺盛又有些可愛的少年，說話前還自己加了敲門的狀聲詞。 //

即使再努力都無法找回從前的回憶，過去的變得一片模糊，再加上移動身體傳來的疼痛感，我開始感到有些無力。模模糊糊之中，房間傳來久違的其他人的聲音，令我馬上睜開了雙眼。我勉強地用手撐著坐起身，轉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真的有人在說話嗎？還是我的錯覺？腦袋感覺還是沉甸甸的。為了探查虛實，我嘗試朝著牆壁喊道：「是、是誰？」

「早安！」在你回應之後，你便立刻聽見少年開朗的聲音，清晰的穿過了灰白的水泥墻壁。或許是因為得到了沒有預期的回應，在墻壁那頭的少年迅速地回應道，語調中還夾雜著洋溢而出，讓人無法忽視的雀躍之感。「誒......要怎麼自我介紹呀，我在你隔壁，就是個跟你一樣，正在住院的病人？」 //

是、是真的人！實在是一個人在這房間裡待太久，我壓抑不住興奮的感覺，開心地回應著：「你、你好！我是卡菈．利茲...」說到一半，我頓時停了下來。除了這個名字外，我真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啊.....。再次體會到這個事實，又讓我沮喪了起來。然而對面那個男孩子的聲音，聽起來如此地天真快樂，彷彿住院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像是被他的樂觀所感染，也漸漸振作起來。坐在病床上，我面向那面水泥牆，輕輕詢問著：「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啊！抱歉抱歉，因為太久沒聽見人的聲音，一時之間太興奮，都先忘記先自我介紹了，真的太失禮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呢吶。」少年連忙開口回應道。「在下叫做克勞德的說，克勞德．喬納森！」 //

「克勞德....你好啊，克勞德！」我笑著回應，復述了一次他的名字，確定自己不會忘記。簡短的問候完後，空氣又安靜了一陣子。雖然想多跟對方聊天，但我腦中還是一片的霧濛濛，沒有任何想法和話題。不過難得有人能再和我說話，實在不想就這麼放棄..... 最後我還是決定開口，有些尷尬地說：「那、那個啊，克勞德.....你願意陪我聊聊天嗎？說什麼都好....或者說說你的事情吧？」

「誒、你怎麼把我要講的台詞搶走了！！」男孩開玩笑似的、笑著回應道。「我本來才正想要問你說，你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故事，或是有什麼令你印象深刻的、外頭的景色，可以講給我聽的呢～」「或者不一定要有趣的也沒關係的！我只是想聽聽外頭的事而已......」或許是害怕讓你覺得不快，他在最後又匆匆補了句。 //

「哈哈哈！」我被男孩逗趣的語氣弄得笑了出來，不禁開始在腦中想像他的模樣。聽到克勞德的問題，我張張口想要回答，但隨即又停了下來。外面的事情.... 腦袋努力地轉了一圈，卻也只能想起外面大致的樣子和一些模模糊糊的輪廓。「我...我確實在外面生活過，只是現在已經記不太起那時的生活了....抱歉....」過了一會兒，我幽幽地說著。克勞德那樣子的說法，難道他沒有看過外頭的景色嗎？想到這裡，我的心揪了起來，有些難過的抿了抿嘴。沒辦法告訴克勞德太多東西讓我有些沮喪，但我很快地讓自己振作起精神，將能想起的東西都說了一遍：「不、不過，外面有溫暖的陽光！還有草地和小鳥！還有.....」「還有......」說到一半，我的腦中閃過了一些殘破的建築物。好像是...遊樂場？明明是遊樂場，卻破破爛爛的，一點也不歡樂的感覺。但不知為何，我卻覺得那個地方令人好安心、自在。有種空無一人的...寂靜的美。「.....你知道『廢墟』嗎？就是被人類遺棄掉的建築物。」我邊回想那個畫面邊說著「因某種原因被建造出來、卻又因某種原因而被荒廢。在長久的時間之中被大自然吞噬，卻依然頑固地矗立在那裡。裡頭的時間彷彿停在廢棄掉的那時，不再轉動.....」「——啊、對不起！這不是什麼有趣的東西吧......」我彷彿掉入了奇怪的空間，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趕緊對著克勞德道歉。從前的我究竟為什麼會喜歡「廢墟」這東西呢？對於一般人來說它都是恐怖的代表吧？真是奇怪呢。我以前難道是什麼孤僻的怪人嗎..... 我打了個哆嗦。

「啊啊啊！你不用抱歉的...該道歉的是向你問出這種突兀問題的我吧才對...」少年連忙回應道，聲音裡頭充斥著滿滿的歉意。「而且之前其他每一個住進來，住在你現在在的那間病房的那些病人，大家也都說他們沒有記憶了......跟他們相比你感覺已經好很多很多了！！我想這裡可能就是治療失憶問題的地方吧。」「我也好希望能夠親眼看見你說的、那些可愛的風景，親自體會到溫暖的微風，而不是病房裡面單調無聊的冷氣，輕輕拂過身體的感覺...」

22:10

「誒....廢墟嗎？一點也不會無趣的！！那畫面聽起來真的好有趣的說～」「雖然沒有辦法真的看見，不過光是聽著卡菈小姐您的描述，在腦海中想像不再有人使用的，安靜的佇立於陽光下，在時光中靜靜凋零的廢墟，就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呢！」 //

原來這裡是專治失憶病人的地方啊...... 我轉頭看了看這已經逐漸熟悉的四方水泥房。既然這裡以前曾待過其他病人，那就是說他們都康復離開了吧？我像是被安慰了一般，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幾乎所有東西都忘記了，只有喜歡廢墟這件事沒有忘呢...嘿嘿。」聽見克勞德興奮的語氣，我高興地笑了笑「如果我能想起更多事情就好了，就能把外面的事情一一的告訴你....」與克勞德交談的途中，我感覺到很放鬆，甚至忘記用敬語，彷彿已經把他當成一個可愛的弟弟。這讓我不禁好奇起他的事情。「....克勞德你因為什麼病症進來病院裡呢？你沒有看過外面的世界嗎.....？」我用溫柔的語氣問著。不想讓他強迫想難過的事，我隨即接著說：「如果你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的。」 (edited)

「如果其他事情都忘記，卻還記得這件事情的話，那麼這一定對卡菈小姐您十分重要，在您的人生中佔據了很大的篇幅吧～」男孩用爽朗的聲音接著說道。「雖然沒辦法聽到更多的外面的，像是緩緩落下地平線的赭紅夕陽或是和煦吹過的暖風，諸如此類的愜意的事情，不過能聽見卡菈小姐您描述的廢墟，那樣的景致，我真的已經很滿足了呢！」

09:26

「啊....我嗎....事實上也沒什麼啦」雖然少年口中這麼說，但你清楚的聽見他原本還開朗陽光的嗓音，似乎是因為心頭被勾起了什麼，瞬間就低落了下來，隱約還感覺到帶著一絲哭腔。「根據醫生的說法，他是說我碰上一場車禍，一場相當嚴重的交通意外，所以我才會在這裡......只是我從那場事故以後就一直失憶到現在就是了...」「身體幾乎什麼也動不了...眼睛也是，幾乎什麼都看不到...只能從你們大家的隻言片語中勉強勾勒一點外面的世界、看能不能多想起一些什麼的...」 //

我靜靜地聽著克勞德的遭遇，彷彿能感受到他的無助與悲傷。想要擁抱著安慰對方，但卻什麼也做不到。我縮起了身子，雙手環抱住腳緩緩開口：「對不起....讓你想起難過的事情了....。」「你也和我一樣，失去記憶了嗎....」我喃喃自語著。即使如此，克勞德卻像這沒什麼大不了一般，反倒用爽朗又歡快的語氣鼓勵著我。我不禁抓緊了衣服，抬起頭激動地說：「廢墟....！或許就和克勞德說的一樣，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我才會記得那麼清楚，在一片模糊的腦海中唯獨它栩栩如生.....」「如果我記得起來，那克勞德也一定會有的！忘不掉的、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東西....我陪你一起努力想想吧？吶？」

「沒有沒有！沒有的事，這是我自己想起來的，而且雖然真的很難說已經可以接受這個事實了，但是怎麼說，好歹也勉強可以面對就是了...就算再怎麼樣，也是我自己的問題！卡菈小姐您真的不用覺得不好意思的！」「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嗎？真的，真的有這種東西存在嗎？」少年似是與你對話，卻又像是因你的話語而陷入了沉思之中，自言自語一般。「或許是一直想著，要是有一天，能夠完全康復，走出這間醫院的時候，想要成為的人，想要靠近一點點，那樣的企盼與未來吧...可是這樣好像也跟卡菈小姐您說的，忘不掉的事情有點差異？」「啊....說到這個，卡菈小姐您有什麼出去之後會想要達成的願望，或是想要變成怎麼樣子的人嗎？」若不是身處在冰冷的病房之中，你大概會感覺少年的聲音與字句，完全就像是在跟一個自由的暢想著未來的高中生交談吧，然而此刻，你們兩人終究都是被囚鎖在一副動彈不得的軀體中、困囿在病床上，無法掙脫。 //

「有著那樣子的期望也不錯呀。」我輕輕地笑了，看著自己的腳趾頭說著：「其實我也很想趕快康復離開這裡。只是什麼都記不起來、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時候，還是會有些恐懼呢.....。」「所以我覺得，能夠無懼往前進的克勞德非常的勇敢喔！」我望著水泥牆肯定一般地點點頭，堅毅地說道。「我想要達成的願望...嗎....」克勞德突然的發問讓我有些愣住。腦子努力地轉了好幾圈，卻除了喜愛廢墟這件事和父母親的臉外，什麼也想不到。不....與有沒有失去記憶無關。「現在的我」也完全不曉得自己出去之後要做什麼。想做些什麼....想成為什麼樣子的人..... 腦中浮現的，也不過是拿著相機、獨自一人站在廢墟中的自己。那就是我嗎？那就是我想成為的樣子嗎？「我...我不知道....我不確定自己想要成為什麼....。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無法像克勞德一樣期待著能出院的未來吧。」感覺到自己的說法似乎會讓克勞德誤會，我又趕緊繼續說：「當、當然！我也想要盡快出院....！但我不禁會想，只要想起記憶我就能知道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了嗎？或是就算想了起來，我也還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呢....？」語畢，我沉默了好一陣子。在這段寂靜之中，我似是想起了些什麼。某種模糊的、卻一直固執地執著的事情。「.....我拍攝廢墟的理由，好像是為了不要忘記。」我眨了眨眼睛，緩慢地說著。「為了不要忘記，我才開始拍廢墟，將那些快要消逝的事物記錄下來。」「但結果，我還是忘得一乾二淨。」「這一切，真的有什麼意義嗎？我真的甘願成為只為了記錄過去的人嗎？」我說得越來越小聲，幾乎快要忘記克勞德的存在，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慮之中。那唯一記得的站立在廢墟中的自己，此刻卻像是看著陌生人一般，令人無法理解。「從不曾想過未來，只是一直思念著過去....」 (edited)

「誒......真的嗎......？」「真的很謝謝你！卡菈小姐！」被你這麼一稱讚，少年忍不住有些雀躍，卻又帶著一絲青春期常見的羞澀，歡快的向你道謝著。「我、我不知道耶，就像我明明關於過去的、一點記憶也都想不起來，甚至連到底能不能康復出院都不知道了，可是心中卻還是有著殷殷盼望著的，希望發生的未來嗎？甚至如果不是因為有著這樣的希冀，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這樣孤身一人，努力的、好好的活著了...因為沒有了過去，所以我才不得不只能期望未來嗎？」「雖然卡菈小姐您可能覺得很可笑吧。不過，我覺得呀，只要好好面對自己的生活，不要逃避自己或是躲起來，未來想要什麼，事實上真的沒有那麼重要的，只要腳踏實地，確確實實的向前走著，總有一天回首可以發現已經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理想的未來，變成更好的人了的說。」「啊！我這麼說不是故意想安慰卡菈小姐您的，是真的、真的這麼覺得的，所以我想，卡菈小姐您也不用這麼煩惱就是了。」少年連忙補道，聲音裡頭還略帶著一點羞赧。

00:27

「而且我真的覺得將那些快要消逝的美麗事物記錄下來，這種事情不管怎麼說，都不能稱得上沒有意義的！不是也有人這麼說過嗎、一個人真正的死亡是被世界給遺忘，那些美好的事情同樣也是這樣吧！」「那些過去的一切成為了隱藏的基石，在時光的風化下，形塑成了現在的我們自己，如果將那些過去的棄之不顧的話，又何來如今的我們呢？」「而且，無論是留下來的底片資料什麼的，甚至是現在的卡菈小姐，您不是都還記得嗎？哪有像你說的，什麼忘得一乾二淨呀～」男孩似乎也感受到了你的失落，試著用開朗的聲音鼓舞著你。 (edited)

「而且我還記得父親，喬納森醫生他好像問過，『假如一棵樹在森林中倒下，而且沒有人在附近聽見的話，那它到底有沒有發出聲音』，這種不知道從哪來的，超級奇怪的問題」「雖然直接這樣類比有點不太一樣，不過在我看來呀，換個角度想，正是因為卡菈小姐您看見、記得、保存了那些廢墟那樣的片刻，將它們從時間夾縫中切片留存下來，變成標本。我們也能夠確認，甚至可以說是確保，這些美麗的、即將消散的事物，確確實實，真切的存在過嗎？」 //

正因為沒有了過去，所以才不得不期望著未來....？我坐在床上靜靜地聽著克勞德說話，他的聲音似乎有魔力一般，逐漸把我從消極的情緒中喚醒。過去的我，因為不想要忘記，才不斷地記錄著事物。把走過的、看過的，全都用相機一張一張地保存下來，就為了能有個「證明」。「證明」這些東西曾存在過、「證明」我曾親眼看過。人腦的記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所以我才會感到害怕吧？ ——就像現在這個狀況一樣。但是，克勞德說的沒錯，我並沒有遺忘的一乾二淨。那些曾經見過的景象，我都用這雙手和相機，好好地、仔細地保存了下來。即使我的腦中不記得，只要看見那實質存在的相片和資料，不就在提醒著我這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嗎？它們不像記憶那樣容易被抹滅，反而能維持得更長久、像是某種鐵證一般..... 這麼一想，突然覺得自己拍過的照片被賦予了更深層的意義，我有些欣慰地笑了。「謝謝你，克勞德....你說的對，記錄過去不完全是沒有意義的.....」我抬起頭，微笑著向克勞德道謝著。「你那樣子的說法，感覺好像那些事物的一部分活在我的身體裡。我見證了它存在的那一刻。並且，能夠透過我所拍下的相片活得更長久、被更多人記住，像是在延續它們的生命.....」閉上了眼，我將雙手移向了心口，這樣的理念令我全身都溫暖了起來。我不禁輕輕地說著：「....真是浪漫呀。」「我還不曉得未來想要做什麼....但一步一步慢慢來，應該也沒有關係吧....？」我如此說著，雖是在回答著克勞德的問題，但更像是對著自己說話、鼓勵自己一般：「目前想做的事就是....儘快康復出院，這樣子就好。」「即使是未來，也會成為過去。因為時間本就只有一條線呢。這麼想著，是過去抑或是未來，似乎就沒那麼重要了...。」經過克勞德的一番開導後，我終於又綻開了笑容。對於先前有點黑暗的發言感到不好意思，我嘆了口氣道歉著：「抱歉....我好像太容易鑽牛角尖了...嗚.....」「不過、克勞德說的話真的都有力量喔！想必你的爸爸喬納森先生也是個開朗又積極的人吧——」為了不讓克勞德覺得我是個陰暗又難搞的人，我盡量用著歡快的語氣繼續說著。但從口中說出那名字後，我意識到什麼般地頓了頓。 ......嗯？等等，不對....喬納森？ Jonathan...？喬納森？是那個Jonathan醫生嗎？！我睜大了眼睛，同時間用著有些大的音量開口：「——原來Jonathan醫生是克勞德的爸爸嗎？」這麼說來，確實隱約想起克勞德的姓氏就是喬納森。奇怪，為什麼自己就沒有聯想起來呢？雖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我還是為自己的愚笨感到羞恥，拍了拍額頭。 (edited)

「確實呀，想象著那些曾經存在在世界一隅的事物，透過光影的魔法，將那個短暫的剎那截留下來，刻印在底片上，就這樣成為永恆，怎麼想都十分浪漫啊...這樣一來，存在本身就是美之所在呢.....」聽著你浪漫的話語，少年仿佛依循著你的聲音，在腦海中恣意的暢想著那樣的情況，自然而然地接口，輕柔的說著。「不過，我一點，一點也沒有覺得卡菈小姐您鑽牛角尖的！這樣細膩而精緻的思考，也讓我有種重新叩問自己，認真去想究竟活著的意義為何的感覺。」「只是說來也有些引人發笑，我們倆被困在這個狹窄只有寥寥幾平方公尺的沉悶空間裡頭，卻感覺比外頭的人還要認真的生活，外面世界的人或許輔覺得這到底是荒謬、亦或是可笑吧......」想著自身的處境，少年一時間忍不住啞然失笑了出來。 (edited)

「誒、我的父親？卡菈小姐您指的是喬納森醫生嗎？」「是這樣沒錯！他的確是我的父親！我還以為卡菈小姐您已經知道了的說。」少年緊接著繼續說道。你能夠清晰地聽見少年的聲音中洋溢出來的，滿滿的驕傲。「等到我的病好了，可以出去的時候，我也想成為一個可以幫助別人的、偉大的醫生，就像父親一樣。如果可以出去的話，我想幫助更多、更多更多人......如果...」或許是隨著少年的心情吧，他的聲音也明顯的越發低落。「不過說是開朗又積極嗎？父親他總是一副很忙的樣子，每次來都是匆匆的檢查一下，幾乎沒跟我說上什麼話語，我...我不知道......」「所以我不能哭......雖然真的真的好累好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好......不知道到底會不會好起來......可是我還不想放棄、我絕對不能放棄，要趕快好起來......這樣才可以做到我想做的，我想趕快痊愈，幫助到更多人。如果對未來沒有這麼微弱的希望的話，我大概已經撐不下去了吧...」少年說著說著，真誠的聲音聽起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之意。「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的，只是就忍不住想到......」 //

「我...我雖然不是醫生，也和克勞德認識沒有很久....但我相信你會好起來的！」聽到那麼積極開朗的男孩露出的一絲哭腔，我的心揪成了一團。我奮力的撐起身子，想要靠近面前的水泥牆，將手貼在上頭。隔著一道冰冷的牆壁，無法實質地傳遞自己的溫暖給對方，但我知道語言的力量也同樣強大。畢竟，他方才也是用話語讓我振作的不是嗎。「在你好起來之前，我會一直、一直為你祈禱的....你會成為你想成為的人、做你想要做的事.....」我不斷地朝著對面的房間說話，像是不想讓好不容易熱絡起來的空間又陷入悲傷的寂靜一般「我也一樣....我們兩個都要好起來，然後一起再看看外面的世界！...對了！到時候讓你看看我拍的照片吧！我們還可以實際到照片中的實際景點探險....」「而且，克勞德你知道嗎？你真的跟你的父親很像喔！」或許是因為前先時段才和喬納森醫生聊過天的關係，我很有自信地笑著說：「你們兩個人呀，都非常的會用話語引導人。即使只是對話，也能從中得到許多的啟發，讓我用不同的面向去思考自己的問題。」「所以克勞德一定能成為像喬納森醫生那樣厲害的醫者的，我保證！」我點點頭，用著肯定的語氣說著。

「謝謝卡菈小姐！！那我、我們就這麼打勾勾、約好了哦！」「在卡菈小姐您康復出院之後，想做的事情裡頭，增加一個來看我的願望。到時候跟我說說外頭的那些美景，生活中遭遇的這些那些、有趣的事情，那些沉浸在時光中美麗廢墟的斷垣殘壁，諸如此類，一切一切的事情...」少年一副怯生生的樣子，囁嚅著卻又滿懷興奮的，希冀地說著。「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呢！只是，前提好像也是要我能夠先好起來嗎......」「抱歉......好像拉著卡菈小姐您講了一堆不重要的廢話。真的不好意思......」大概是因為自顧自的講了許久吧，隔著一層薄薄的墻壁，你也感覺的出少年聲音中滿溢而出的倦意。「希望您、不、希望我們都可以趕快好起來......」說著說著，傳到你耳中的音量越來越微弱，大概是難得的說了太多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已經疲憊不堪了吧，在不知不覺中，睡意便已佔據了全身上下。在努力打起精神，說完最後這句話之後，墻壁那頭就安靜了下來，或許，那邊的少年已忍不住跌入了沉沉的夢鄉之中了。在那夢中，少年說不定已經走出醫院，一步步實現自己的夢想了。如果，那是個美夢的話。 //

「嗯！約定好了.....」我輕聲地回應著，下意識地也勾起了自己的小指。這個微小的約定，給了我和克勞德向未來前進的動力。即使不曉得面前會遭遇什麼、會有什麼樣的阻礙與困難，只要想到這個約定，就有了繼續下去的希望。或許人們就是這樣在逆境中結識、連結，成為了互相的力量，才有辦法扶持著走下去吧。「晚安，克勞德。」我悄聲地說道。為了不打擾男孩的美夢，我不再說話，繼續安靜地坐在純白的床上。 .....或許剛剛不該說的那麼斬釘截鐵的。當我呆坐在床上時，這個念頭突然間冒了出來。我不曉得克勞德實際的病情況狀，卻一昧的鼓舞著他。如果真如他說的那樣嚴重，永遠都無法出院的話，給予他虛假的希望是不是錯誤的呢？但我很快地就搖了搖頭，將這些可怕的想法甩出腦外。不，就算是虛假的又如何呢。我所抱持的、希望克勞德好起來的這份心意是真的呀！就像克勞德對我說的鼓勵的語言一樣，我感受到了那份真心、並從中得到力量。只要這樣子就足夠了，是真是假已經無所謂了吧。坐著思考了一陣子，卻沒感受到自己的睡意。房間又再度陷入了寂靜。但現在的我，已不像先前那樣不安和恐懼。眨了眨眼，無事可做的我再次環顧了一圈四周的環境，試圖找到除了純白以外的其他東西。

你略微仰起仿佛塞滿鉛塊似的、沉重的腦袋，用目光勉強瞥向病房的四周，這是間小小的單人病房，你看見病床的一側擺了一台電子儀器，而在你左側的床畔，則停著一輛在電影中手術室裡頭會出現的那種金屬推車，上頭整齊的放著一些器具，在冷白的日光燈下反射著光輝。此外，在那些連續劇和電影裡頭，病床旁邊一般不都會擺個會顯示心電圖之類的，能夠監測病人的心跳血壓，確保沒有什麼意外發生的儀器嗎。在你另一側的床邊，正擺放著一個這樣的電子儀器，只不過令你感到有些奇怪的是，熒幕上頭顯示看上去並不是你的心跳速率和心電圖，而是兩個穩定不變的數字——『97』和『98』。 //

仔細看了看房間，才發現原來我周圍有這麼多的器材。望著金屬推車上發著寒光的器具，我感到有些不寒而慄。我、我不是失憶而已嗎？為什麼擺了那麼多像是外科手術般的器材呢？難道....我在不知不覺中被動過開腦手術嗎？！這個想法出現的瞬間，我感到有些荒謬，但還是不禁伸手摸了摸腦袋。轉過頭，另一邊擺著心電圖的儀器，上頭不斷跳動的數字引起了我的注意。看起來像心電圖...但其實不是嗎？儀器的貼片也沒有黏在我身上.... 我感覺到好奇，不自覺地貼近螢幕查看著。

@卡菈．利茲（兔子）請過EDU or 博物學。請過偵察。 //

CC 80 EDU

@卡菈．利茲（兔子） 1D100 ≦ 80　 79 → 通常成功：EDU

CC 75 偵查

@卡菈．利茲（兔子） 1D100 ≦ 75　 10 → 極限成功：偵查

@卡菈．利茲（兔子）你再仔細的觀察了下那推車上的器具，雖然你並沒有什麼清楚的記憶，但你感覺上頭的那些工具，和你那想當然的常識，隱隱有些違和之處。在那推車上，你並沒有看見手術室裡頭應該一定會出現的手術刀之類的切割器具，反倒是有些感覺和手術比較無關的，像是用來修理精密儀器的那種小螺絲起子之類的工具被擺放在上頭。

23:45

在你觀察著那個，顯示著奇怪數字的熒幕時，你發現那個儀器雖然旁邊散落著各種粗細不一的線材跟探針，不過另一頭都凌亂的散在地上，並沒有任何一條連接在你身上或是病床附近的。 //

23:49

在簡單觀察完周遭的環境之後，大概是力氣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吧，你才剛稍微閉上眼睛，沉重的眼皮微一合上，倦意便立刻迫不及待的湧上你的心頭，充斥著你的腦袋，而你也就此陷入了如泥濘似的、深沉的安眠，跌入安穩的夢鄉之中。 【Day 1 End】 //

【Day 2】 不知在睡夢中待了多久，當你再度悠悠醒轉時，你依舊身處在病房裡頭，但只過了剎那，你便發覺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勁。你的雙眼所見的一切仿佛褪色似的，視野中的事物感覺都被罩上了一層薄霧，將顏色都吸走，時不時還有奇怪的黑白條紋閃過你的眼前，閃爍不定。你的聽覺似乎也有些奇怪，怪異的白噪音在你的耳蝸中共鳴，讓人頭痛。『嘎——』就在你心頭還有些驚魂未定，疑惑著究竟發生什麼事情時，一道刺耳的聲響在你的耳邊響起，房門被打開了。 //

朦朧之間睜開雙眼，我被眼前詭異又不真實的景象嚇著，驚坐起來。伸手揉揉眼，卻無法消除映在視野裡的黑白閃爍條紋。我不禁瞇起眼睛，抱住有些發疼的腦袋。感官變得如此怪異，我聯想起了昨晚昏睡前見到的器具，開始有些懷疑這家醫院的正當性。但想起Jonathan醫生和克勞德，我馬上打消了這種念頭。不，他們兩人所在的醫院應該不是會害人的....我願意這麼相信著。那又是怎麼回事？難道腦袋被那雷擊中後傷得不輕，除了失憶外還夾帶了這種副作用.....？胡思亂想時，房門的嘎吱聲將我拉回現實。我警覺地往後退，將背貼上了床頭，咬著牙緊張地開口：「誰...是誰...？」 (edited)

你整個人踡曲起來，瑟縮在床角，盡可能的遠離門的方向，並嘗試著努力轉動自己的頭部，往病房的門口方向看去，看向走進房間的人究竟是誰。醫生、不，不如說應該是醫生的人走了進來，因為你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輪廓，他的面孔上像是罩了一層令人作嘔的濾鏡，蒼藍與赤紅的馬賽克在他的臉上交雜，難以看清，只有身上的白袍還依稀能夠辨認他的身份。「早-滋—安—」雖然還勉強聽得出那是昨天那傢伙的聲音，但醫生的聲音裡頭夾雜了更多的電子噪音，就像是裝上一個壞掉的變聲器似的，間而有令人作嘔的刺耳尖響，讓人懷疑究竟是你的聽覺出了什麼狀況，亦或是這世界本身就有什麼問題。 //

「Jonathan....醫生....嗎....？」望著面前那似人又非人的面孔，我極為不確定地問著。能大致辨認出是醫生的聲音，但他發出的聲線卻像是機械一般吵雜刺耳，刺得腦袋隱隱作痛。即使對醫生有些不禮貌，我還是忍不住掩住了耳朵，想要隔絕那些聲音。不如說，我眼前的畫面真的是現實嗎？我應該是還在做夢吧？畢竟現實世界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景象？對...我一定還在做夢.....這肯定不是我的問題..... 儘管心中的懷疑不斷湧上，我卻不願再去細想那個可能性。 ——如果真的是自己腦袋的問題，難道往後都只能看到這樣模糊不清又虛假的影像？我閉上眼搖搖頭，試圖讓自己「醒來」。

「怎-怎麼了？還-還—滋—好嗎」你神態猶疑的，從嘴角吐出了醫生的名字，看著你的動作，又聽見你那有些猶豫的回應，或許是想關心你的狀況究竟如何吧，再加上你說話的聲音細若游絲，醫生好像並沒有聽清楚，又再次向你問道。懷疑、甚至是希冀著眼前看見的聽見的這一切究竟是不是只是你腦中的幻覺，你用力的閉上眼，甩了甩沉重的腦袋，希望再次睜開眼時，一切已然恢復正常，那些詭異的東西只是噩夢一場。可當你顫抖著長長的睫毛，稍稍張開眼時，映入眼簾塞滿你整個視野的，只有它，那個不知稱不稱得上他的身影，朝妳更加湊近了些許，就像是醫生靠近一些關心病人一樣。視線被迫近看那恐怖的臉孔，視界中滿是詭異而閃爍的青紅亂碼，你只感覺這一切更讓你打從心裡作嘔，更加強烈無法掙脫的不適感襲上你的脊椎，將全身上下浸沒在驚懼之中。 // (edited)

「別、不要——！」電腦雜訊般的青紅臉孔在眼前突然出現，我嚇得伸出手臂擋在自己面前，撇過頭不敢去直視他。就算知道前面的是Jonathan醫生、就算知道自己身處現實，這一切還是過於詭譎，我的身體只能不自覺地顫抖、做出防衛的動作。不....或許就是因為認知到了眼前的世界就是現實，我才如此的懼怕著吧。我發抖著，試圖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我不曉得自己發生了什麼....但如果是醫生的話，應、應該會知道吧..... 過了好一陣子，我才緩緩地開口：「抱、抱歉....我觸目所及都是一片的雜亂和恐怖的影像，聲音也是....彷彿這個世界壞掉了一般....」停頓一會兒，我抿了抿嘴，卻還是沒能提起勇氣看向對方，只是繼續說道：「醫生....您是Jonathan醫生對吧？可不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也是因為雷擊的關係嗎？」

「嗯...主—滋要是視滋—覺跟聽覺的部分嗎？」聽見你充斥著無助的呼喚，醫生只是淡淡的應了聲，緊接著你聽見沙沙作響的聲音，從輪廓看起來似乎是在隨身的病歷本上頭記錄些什麼。感覺是醫生臉輪廓的部分低了低，大概是在點頭吧。你感覺得到醫生似乎是想用和善的語氣和你說話，只不過這一切並沒有減少他聲音中，滿滿的高頻雜訊與蜂鳴聲，在那些語句都被加上那詭異的聲響濾鏡之後，你感覺到的，只餘下整個大腦都與一切格格不入的違和與不適感。而聽見你對不適的形容後，醫生這才總算嘗試著用更緩慢的語氣說話，隨著他這麼做，他的聲音似乎變得正常了些，至少勉強得以好好聽清楚，讓人不適的噁心感也略微少了些許。「我想、應該明天—滋就會好了吧，雖然這—滋種情況我也是—嘰第一次遇到，不—滋過按照我的判—嘰斷，只是一—滋些小毛病而已，不要想太多，很快—滋就會沒事的。」醫生聽上去試圖安撫你的樣子，如此說道。「除此滋—之外，身體上還有什麼不適滋—嗎？四肢滋—手腳什麼的，活動的狀況如何呢？」眼前的醫生感覺試圖用溫柔的聲調和你說話，雖然加上那詭異的聲響之後，一切都只剩下滿溢出來的噁心感，令人打從心底作嘔，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別擔心，一滋—切都會好起來的。」 // (edited)

我努力辨識醫生的話語，忍耐著雜音帶來的不適，輕輕點頭回應。「對...視覺和聽覺.....」這麼說著時，我有些遲疑，便又伸手碰了碰自己，確認觸覺之類的其他感官沒有問題。聽著醫生的問話，我稍稍活動了下四肢與脖頸，想知道身體是否有其他狀況。然而一聽見醫生那尖刺的聲音毫無遮掩地傳進耳裡，我又不禁感到噁心與恐懼，連忙將雙手移回了耳朵。唔....雖然理解Jonathan醫生已經盡力想降低我的不適感，但我卻還是反射性地覺得反感，一點也不想再聽到。當他說著「一切都會好起來」時，那聲線卻像是壞掉的收音機一般，與他說的話形成巨大的對比，莫名充滿諷刺。「嗚嗚....醫生....真的明天就會好起來了嗎？」我忍不住懷疑地開口。「您之前說過，我應該很快就會恢復記憶了，但已經第二天了，我卻還是什麼都沒想起來。而且，還多了這個症狀.....」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我明明沒有想說喪氣話，明明該抱持著會好起來的希望。明明昨天才和克勞德約好，出院之後我要拍很多很多外頭的照片給他看。但現在這樣的情況，卻只是逐漸把我拉向深淵。「好起來」這件事似乎離我越來越遠，變得有些虛無飄渺。明知道自己該積極著——連克勞德那樣小的孩子，都努力堅持下來了呀！他都在醫院裡待多久了，我只待了區區兩天，又有什麼說喪氣話的資格呢？但即使如此，面對這情況我卻止不住顫抖，也無法勇敢地直視醫生的臉。我只能瑟縮著身子，盯著那應該是床的模糊白色區塊。

你緊閉著雙眼，試著忽略那些不適的感官，仔細感受身體其他部位的情況，雖然視覺和聽覺變的十分奇怪，但如果拋開那兩者不談的話，身體的其他地方似乎好上了不少，有所好轉。四肢軀幹什麼的不再如同昨天那般沉重而無法動彈。感覺如今要是想要爬起身來，扶著些東西，在病房裡頭四處走走，應該勉強還是能夠做得到的。你試探性地伸展你的手指，雖然感覺起來還是有幾分僵硬，不過大概只是因為太久沒有活動，就像是在病床上睡太久一般，關節的地方有點生鏽而已，除此之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樣或是特別的不適感。你也試著動了動你的下半身，雙腳也是，和你的雙手一樣，都有了明顯可以察覺的改善與進步。此外，雖然記憶仍然被籠罩在腦海那濃濃的迷霧之中，只有零星碎片時不時飄起表面，卻又轉瞬即逝，無法捉住，但至少昨天那惱人的頭疼眼下也舒緩了許多，不再折騰著你。「如果不看滋—視覺和聽滋—覺的問題的話，你滋—的狀況大致滋—來講的確是一步步的在改善呢。」在說完狀況之後，或許是為了安慰你，醫生連忙又補上一句安撫你道。「另滋—外視覺和聽—嘰覺的部分，我想你—嘰也不需要—嘰太過擔心的，根據滋—我專業的判斷，那些一滋—定會好起來的。」「那麼，如果你沒有什麼其他更多問題的話，或許我們可以像昨天一樣，繼續聊些有趣的問題，幫助你更快地恢復點記憶？」當他語速進一步減緩時，那惱人的雜訊也好了一點，雖然時不時還是有些沙沙聲干擾你的聽覺，但至少爆音和蜂鳴聲出現的頻率減少了許多，讓你的耳膜總算不用再繼續遭受那地獄般的酷刑。「身體的部分，我晚點也會再過來檢查的，相信我，一切都不會有什麼問題，您很快就可以康復出院了。」 //

隨著醫生放慢語速，他的聲音不再像先前那樣如雜訊般模糊不清，而是逐漸變得清晰可辨識。聽見他安慰的話語，我眨了眨眼睛、閉上，仔細感受身體和昨天有何不同。我慢慢放鬆緊繃的身體，輕輕地動動手指，接著是手腕、手臂，再來是雙腿。似乎、不像昨天那樣子僵硬和疼痛了。稍稍用手掌撐了撐床邊，本應該費盡力氣才能撐起的身軀，這次也變得更為輕鬆了些。真實地體會到身體的變化，我不再那麼焦慮，而是緩慢地坐起身子。儘管細微，但真如醫生說的那樣子.....我在慢慢地變好。認知到這點後，我抬起了頭，望著Jonathan醫生那花花綠綠的臉。即使還是很不現實，但我知曉那是醫生。習慣了之後，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對不起，醫生.....我想我只是有點害怕.....」冷靜了下來，我不好意思地說著「從來沒遇過這種事情....所有我有些慌了....」嗯...或者說，就算有遇過我也不記得了吧？但，我會想起來的，肯定能。因為醫生和我保證過了。而且，我也答應過克勞德我會好起來的。「嗯！我相信您，Jonathan醫生。」點了點頭，我對著醫生露出信任的微笑。「聊天....嗎？」醫生的聲音還是參雜著些微的雜音，但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令人不舒服。我小聲地複述，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猛地仰起了頭。我果然還是有點好奇！不過、這算是別人的家務事吧？問了真的好嗎？嗯—— 歪著頭猶豫了好久，思索著究竟該不該開口。或許有那麼點多管閒事，但我果然還是想從醫生那得到一點希望..... 過了一會兒，我才緩緩地說：「那個....在這之前我可以問Jonathan醫生一個問題嗎？啊，但是不想回答的話也沒有關係的.....」「在我隔壁房的小男孩克勞德，他是醫生您的兒子對吧.....？」我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回憶著克勞德昨天的話語「昨天我和他聊了一陣子....他說了很多有關您的事，還和我說了很多鼓勵的話。」「可能有些越矩了，但我還是想知道....」「以您來看，他的病治的好嗎？有可能出院的吧...？」

「嗯嗯沒關係的，我能夠理解卡菈小姐您內心的惶恐，任何人一覺起床，驟然發現自己失去記憶的話，無論是慌張亦或是害怕什麼的，這些情感都十分正常...不過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做到作為一個醫生的職責，盡我所能的治愈卡菈小姐，讓您能夠康復出院的。」醫生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你努力保證著，試圖安撫你緊張不安的情緒。「當然——」「哦、你已經認識克勞德那個孩子了嗎？他確實是我的兒子沒錯，在來你的病房前，我剛剛也先去探視過他了，只是他睡的有點沉，現在可能還沒有起床呢......」即使聲音被套上一層厚厚的噁心濾鏡，但你感覺提及兒子時，醫生的語氣中，滿是掩蓋不住、洋溢出來的溫柔與關愛。聽見你詢問起克勞德的情況，即使隔著厚厚一層馬賽克，你依舊可以感受到醫生霎時間陷入一陣錯愕，愣了愣神之後，過了半晌才繼續說道，只是聲音裡頭，滿是難以掩蓋的疲倦。「他的情況嗎...哎....」「無論是作為一名醫生，或是他的父親，無論如何我心中應該都要抱持著希望的，不能輕易說出他究竟是否會痊愈...只是、哎、他的情況相對比較起來，又更加複雜一些，現在只能慢慢觀察，應該還是會有康復出院的一天的...」話音未落，你便看見眼前的男子頹喪的弓起脊背，沮喪無力地放下病歷簿，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臉，低聲呢喃著。「明明我自己就是醫生的、明明我應該要相信自己的...只是我怎麼樣都無法說出口、克勞德他一定可以痊愈...卻也說不出，掐滅微弱希望火苗的字句...」 //

「嗯.....」靜靜地聽完醫生的敘述，我抬起頭，張張口想說些安慰的話。然而見到醫生如此消沉的模樣，我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他可是醫生啊，克勞德的情況他再清楚不過，我說什麼話對他來說都只是杯水車薪吧.... 想到這裡，我垂下了頭，最終只能微弱地應聲了一句。我才在病房裡待了兩天，就因為大大小小的病症感到恐懼與無助，每次都害怕著自己是否能夠痊癒起來。長期跟著這些感受奮鬥的克勞德是怎麼面對的？身為父親的Jonathan醫生又是怎樣的心情？ ...我無法想像。頓時間，只覺得剛才對自己病情的擔憂與焦慮根本就微不足道。我抓緊被單，眨了眨眼睛瞄向醫生的方向。沒想到....醫生也會有和我一樣的想法。明明該抱持著他會好起來的希望，卻還是會懷疑而無法堅定地相信著。我曾想過，是否太過鼓勵克勞德是件不好的事。但，我已經想通了，我希望他痊癒的這份心是真實的。而醫生肯定也是如此。醫生講起克勞德時總是很溫和、柔軟，彷彿將他捧在手心裡小心呵護一般。不過也因為這樣，醫生才如此地痛苦與不捨吧。「...我和克勞德約定好了，我會在出院之後拍很多很多照片探望他。而他也說自己不會放棄的。」過好一陣子，我輕聲地開口。「我相信克勞德會好起來的！雖然我不是醫生也不了解實情，這樣子講似乎有些...自以為是。」食指對著食指戳了戳，我鼓起勇氣仰起了頭看著醫生「但我願意這樣相信著。畢竟現實充滿無限可能不是嗎？就算機率很渺小，也絕不是不可能...」「....事情分成自己可以掌控的，跟不能掌控的。」口中突如其來地蹦出了這段詞句。這是從前在哪裡聽過的嗎？書本上？電視上？現今的我早就不記得也根本想不起來。但此時能這樣說出口的話，我肯定也曾在某時某刻說過吧。「雖然這麼說起來好像有那麼點無力...但我覺得抓緊自己可以努力的地方去努力，是更為重要的。」「Jonathan醫生肯定很盡力地醫治、克勞德也在奮鬥、我也....想盡自己所能地幫助他。在自己可控的範圍內，努力地做到。」「克勞德他很仰慕您這位父親。我想無論是身為醫生還是父親，他都很喜愛您。偶爾也卸下醫生的身份，用父親的模樣和他聊聊天吧？」想起了克勞德形容父親的樣子，我微微笑，不禁如此地說道。唔、不過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我這樣會不會太沒禮貌了？「啊...抱歉，我、我說太多了，您可以聽聽就好哦.....」意識到這點的我也無法將話收回，臉頰馬上唰地變紅，最後只能小聲地補充著。 (edited)

聽見你的回答，病榻前的醫生忍不住無可奈何的淡淡笑著，雖然那笑聲裡頭滿滿的充斥著的，只有無可勝數的苦澀與無奈，即使透過眼角餘光瞥見的醫生臉孔上，依舊籠罩著那瘆人的馬賽克，耳朵中也仍不時有些蜂鳴聲閃過，但你仍舊可以感受到，喬納森醫生身上、一舉一動流洩而出的悲傷，在那身冷漠的白袍與肌膚的偽裝之下潛藏著的，困鎖在那傴僂身體中的，幾近迸發炸裂的龐然哀慟和心中的滿腔倦意。「卡菈小姐，您、您真的很溫柔呢......」「啊......如果、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個，這樣美好的如果就好了呢...」在再次稱讚完你之後，醫生的聲音漸次細微，最後演變成低聲的呢喃囈語和無聲啜泣，那幾乎聽不見半點希望的痛苦字句在你耳中聽來宛若細碎的飛絮塵埃，在廢墟裡頭盤旋、迴蕩，隨著氣流翻騰而起，卻又在縫隙間灑落的陽光下墜落沉淪。「謝謝卡菈小姐您的建議，我會試著這麼做的，雖然，雖然我有時候事實上更像是會害怕，在跟那孩子說完話之後的，什麼也做不了的自責和痛楚嗎...」在努力收拾好自身的情緒、平整內心的波瀾之後，醫生又苦笑著向你說道。「只不過，明明我才是醫生的，怎麼現在是卡菈小姐您在安慰我呢？在這間病房裡頭，怎麼您更像是應該身穿著白袍、宣示過希波克拉底誓言的那位啊，我這個醫生，怎麼看當的也太不稱職了一些，明明卡菈小姐您才是病人，卻又多勞您加以費心了。」「唔...是說，或許我們今天能夠像昨天一樣，繼續來聊些有趣的問題？像卡菈小姐您這樣的人，不該遭受這般不幸，被困在醫院裡面的。」「我想，如果可以動動腦袋，認真思考些什麼的話，肯定能夠對您有所幫助，可以快一些找回您的記憶，讓你早日踏出去，享受那應該溫柔待你、正如你溫柔待著的，那美好世界的。」醫生仿佛是要寬慰你，又有幾分像是要安撫著自己似的，溫柔地娓娓道來。 // (edited)

「溫、柔嗎...嗯....」聽完醫生的發言，我不禁有些害羞地低下頭。與其說是溫柔，其實我只是不想看見面前的人傷心難過罷了吧....。無論是醫生還是克勞德，我都只和他們相處了一兩天，或許連「朋友」都算不上，我又為什麼這麼在意他們呢？總感覺除了他們是我在困境中遇到可以倚靠的人之外，更多的是某種希望身邊的人都能快樂的期望。感官還是有些模糊，但隱約還是能聽到從醫生那傳來的氣餒又無奈地啜泣聲。雖說剛剛自己講了那麼多鼓勵的話，但我仍然是個很不會安慰人的人。面對這種情況，除了講些漂亮的話以外，實在也不曉得可以怎麼辦了。抓緊了被單，我莫名的感覺到無助。明明喜歡廢墟這種頹廢殘破、寂靜的美，卻又不希望身邊的人們遭受這樣孤獨的痛苦.....我也真的是很奇怪的人呢？聽著醫生的話語，我不知為何有些理解他的感受。與其嘗試之後絕望的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無功，不如一開始就連觸碰都別處碰嗎..... 『可是這樣子只是在逃避而已』我想這樣喊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不如說我先前也曾因害怕未來而不敢前進，現在又怎有那種資格勸說醫生呢？每個人都有害怕的事物.....當無法面對的時候，第一個直覺就是逃跑。這也沒什麼不對的，畢竟人類還是一種動物呀。我似乎很能體諒這種逃跑機制.....是為甚麼呢？彷彿曾經的自己也是這樣才脫離危險的......。甩了甩頭，我將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趕出腦外。無論如何，只要醫生能夠問心無愧、一步一步地面對克勞德，那就足夠了。「沒有的事...！是多虧了醫生還有克勞德，在醫院的這幾天我才能逐漸放下失憶的恐懼感呢.....」醫生說的話讓我受寵若驚，我瘋狂地搖搖頭「我不過就是個....普通的人而已，能說的話就只有那樣。不過如果能讓您心情好些的話，那就好了...」我微微一笑，輕輕地說道。「您今天也準備了問題嗎？好呀！」我點點頭坐直了身子，雖說聽覺還是有些雜訊，但就聽清楚醫生說的話應該是沒問題的。不過心中還是有那麼點緊張。像昨天一樣的問題....總感覺像是靈魂拷問一般，不是那麼的好回答。我這麼想著，不安地吞了吞口水。 (edited)

「唔、確實是如此呢，難道卡菈小姐您自己不覺得嗎？」似乎敏銳地捕捉到了你聲音中的遲疑，醫生忍不住微笑著，輕聲說道。「哎呀！請別這麼說，我所做的只不過是盡到我醫生的本分而已，甚至好些地方，比起卡菈小姐您都遠遠不及，真是令人汗顏呢......」只是套了層詭異的濾鏡，仍不減幾分醫生語氣的輕柔。「跟卡菈小姐您這麼優秀、甚至太過完美的病人相比，我完全就是個不稱職的醫生呢，與其考慮到我的心情，我更希望有讓你的心情舒緩一點、輕鬆幾分......」「卡菈小姐您真的很溫柔哦，我甚至都覺得您是不是對他人太過溫柔，忘記留給自己多一點點關注，到了不覺得自己溫柔的程度呢......在溫柔的對待別人、用溫柔的目光看待這世界時，或許也不要忘記，留給自己一些溫暖......」「我們昨天聊過了一些關於在賽局理論中，經典的囚徒困境下，究竟會做出什麼選擇的問題。」「或許我們今天可以換一個方向，嗯、卡菈小姐您曾經聽說過，『鐵修斯之船』這個傳說故事嗎？」「啊，我真是太失禮了，倉促之間忘記卡菈小姐您已經失憶了...那就讓我簡單的說明一下吧——『鐵修斯之船』這個問題基本上是這樣的。」「故事的主角是古希臘的英雄，鐵修斯。當他打敗了那恐怖的怪物，食人的米諾陶諾斯，逃出迷宮之後，為了從克裡特島出航回到雅典，他打造了一艘大船。在回去的旅途中，作為史詩的主角，理所當然的，總是會遇到些困難，像是暴風雨阿、天神派下來的海怪妖魔之類的，阻擋他回去的路途，而他搭乘的船隻也會因此受損。因此，在沿途上，他不得不用一些新的木材來修補替代掉原本船隻壞掉的部分。而當他最後抵達雅典時，他所搭乘的那艘船上頭已經沒有一塊木頭是跟克裡特島出港時一樣的了。」「由此便產生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當鐵修斯抵達雅典時，他搭乘的那艘船，與他離開克里特島時的船，這樣的兩艘船，還能算是同一艘船嗎？」「關於這個問題，卡菈小姐您又是怎麼看的呢？」 //

醫生不斷的稱讚與鼓勵，卻讓我的臉更加地赤紅，閉起雙眼用力搖了搖頭。並不是想要否定醫生說的話，只是我真認為自己沒有醫生說的那樣好。我怎麼可能像他說的那樣優秀完美呢？我不過是個普通的、擁有缺陷的一般人啊。就連對旁人的溫柔與善良，也不全然是為了他人，而是因為「自己不想見到他們難過」的自私行為.....。正因如此，我才無法真正地接受醫生讚賞的話語。彷彿他說的只是表面上的我，而不是內心地真實的我..... 思緒飄的很遠，似乎已經變得有些鑽牛角尖。留給自己一些溫暖.....或許是不是該先從別想那麼多開始呢？我眨了眨眼，看著醫生微微地一笑，決定專注在醫生出給我的問題上。畢竟無論如何，還是先好起來出院最重要！「鐵修斯之船....」托著下巴，我邊聽著醫生說的故事邊點點頭。好像聽過...又好像沒聽過....？有種熟悉又模模糊糊的感覺。難道失憶之前我曾經在哪聽過這個故事嗎？皺著眉頭「嗯」了一會兒，這次意外地沒有猶豫很久，我頗肯定地開口回答：「邏輯上，兩艘船是不一樣的吧....？」「如果全部的木頭都換成新的了，基本上來說已經算是重新打造了一艘新的船了吧？」如果材料上全都換新，確實兩艘船已經是不同的船沒錯。但好像也不能說它們完全不是同一艘船....總感覺還是有些說不出的微妙感？好難形容啊.... 「不過只要船能夠繼續行駛就好了，是不是同一艘船有什麼差別呢？」我歪了歪頭，有些不解這個問題，如此反問著醫生。 (edited)

延續著你的回答，醫生推了推眼鏡，思忖著繼續問道。「如果卡菈小姐認為木頭都換成新的，就已經是不同的一艘船了的話，那麼，原本的那艘鐵修斯之船又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呢？是第一次更換材料的瞬間，還是舊有的木頭全部都不在船上的那一刻？」「雖然功能可能沒有改變，但在概念上，這究竟還是不是同一艘船，不是仍然是個有意思的問題嗎？而且，物體的價值難道只在於其功能上嗎？那些在心中具有重大意義，有著獨特價值的事物，如果換成僅僅只是功能相同的另一個東西的話，這樣難道沒有差別嗎？」「就以這個故事中的船為例好了，如果有一個木匠傾盡心血打造了全船上下，認真仔細的雕琢原本的那艘鐵修斯之船，對於他來說，故事最後的那艘船究竟還是不是在他心上留下深深烙印的，那樣的存在呢？這樣卡菈小姐也會認為這個問題沒有差別嗎？」 //

「欸？您、您這麼一說....」醫生的話語像是銳利的箭矢，一把把刺進心中。他的形容讓那艘船像是不只是交通工具，而是有血有肉、彷彿擁有活生生的生命一般，令我突然感到愧疚起來。「的確....如果真有打造那艘船的工匠，他投入心血的船隻被全數替換成不同的樣子，對他來說會很難過的吧。」我試著照著醫生的說法想像了一遍，低著頭輕聲地說。「至於原本的船是從哪裡開始不見的....我想是從所有原有的木頭都被換新的那一刻？」「如果船板、船槳、船上所有的木頭都被換成新的，只要還留有一點點那位工匠建造過的痕跡，這艘船就還是原本的船隻....我是這麼覺得的。」語畢，我側著頭沉思了一會兒。抿了抿嘴後，緩緩地開口：「Jonathan醫生....我剛剛說的話其實並不是那個意思....」像是要反駁醫生的話一樣，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深吸了口氣後，我還是繼續說道：「我並不是想要否定物品的價值...如您所說，它肯定對特定的某人來說是十分特別的存在。只是...硬要細細地分別兩者是否有差別，真的有必要嗎？」「這就像是....在質問我我拍的廢墟照片，和真正的廢墟究竟有幾分相像、又有幾分不一樣....」我雙手手指對著戳了戳，絞盡腦汁地想表達自己的想法。「我是為了記錄下廢墟的存在才拍下了照片。但我所拍的廢墟照，和原本的廢墟是相同的嗎？如果不是的話，我所拍下的廢墟照片還有其價值嗎？我不知道....如果硬要這樣分的清清楚楚，好像很多事都會變得難以承受。我想模糊的地帶是必要的存在....？」 (edited)

「那麼，假使故事的主角並不是船而是人的話呢？如果說在全部的部分都被換成新的剎那，原先的鐵修斯之船便不復存在，那麼人體在時間流逝中，新陳代謝之後，全身上下的細胞和元素都更換過一輪，和一段時間之前完全不同，可我們往往並不會認為這會是新的人不是嗎？在這個情況下，卡菈小姐你又如何看待呢？」「思想上的等同，與物質上的等同的相比，究竟何者較為重要呢？」醫生淡淡地微笑著。「我懂的，我並不是想指責或是否定卡菈小姐，只是好奇的追問下去而已，希望並不會讓您感覺到不舒服。而且不要想太多的，這畢竟只是個思考實驗，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從來就沒有什麼標準答案可言。」「雖然您說的，有沒有必要，的確也是個問題，但這個問題不也是建立在我們對於這兩者是否有太大的差別、這樣的差別是否重要上嗎？而這正是我們現在正在腦力激蕩的部分。」「至於您所說的，廢墟的照片的話，在我看來，就像是有人會將旅行的一切以相片、以文字記錄，亦或是默默保存在腦海中，真正重要之處並非您拍下的照片與廢墟是否相同，而是您當時看見的、捕捉下的剎那，以及那帶給你、帶給每一個看見那張照片的人，心靈與其共鳴的感觸，同樣的照片可能會帶給不同人截然不同的觸動，畢竟，照片自始至終就只是個時光的切片標本而已——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醫生在低頭沉吟半晌後，又接著說道。「嗯......而且，可是如果是這種情況呢？也就是另一個有點像的思考實驗——『沼澤人』。」「如果，有個人每天早晨都會固定去散步，在一個平凡無奇的日子，他在經過一個沼澤邊上時，不幸的，一束閃電打了下來，他也被擊中而當場死亡。而恰好，與此同時，在他的旁邊正好也有一束閃電擊中了沼澤，仿佛奇跡似的，這道落雷和沼澤發生了反應，產生了一個與剛才死掉的人，形體上和原本的那人完全相同，就算從原子級別上看，都與原來那個人的一模一樣，當然，大腦的狀態也完全被複製了下來，他的記憶和知識看起來和原本的那人也沒有一點差異。」「對於他自己而言，記憶沒有一點改變，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這一天與其他天都沒有什麼差別，自己還是同樣的一個人。」「那麼卡菈小姐認為，原本的那個人，他還『活著』嗎？」 //

「所以意思是說....我們要探討的，其實是什麼才是對我們來說真正重要的事情，對嗎？」聽著醫生的回答，我用雙臂環抱著腿部，換了個較舒服的姿勢，似懂非懂地說著。照片的問題我早已在之前和克勞德的聊天中得到解答。確實無論真實還是不真實，我透過『記錄』這個動作將它保留下來流傳給他人知曉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理解這個題目的真正意義後，我不再感到迷惑，點點頭認真地聽著後續的問題。

「嗯....雖然科學上來說，細胞和肉體全都換新了，但果然人和物品是不一樣的。」我歪著頭思考想了許久，爾後開口回答著。「或許是因為生物有『靈魂』吧？舉例來說，一個人是相貌完全更改，但個性、說話方式、動作行為都和原本的他一樣；另一個人是外貌明明完全沒改變，但思想、行為等等都和從前完全不同。我果然還是會比較信任內裡相同的那個人吧。」「畢竟，我覺得『思想』是把我們區分成不同個體的重要元素....而將這些思想串聯起來的便是.....」 「記憶。」 說出最後二字時，我放慢了語速，彷彿想到了什麼般瞳孔開始震動著。醫生剛剛說的『沼澤人』題目，雖說是第一次聽見，內容卻莫名地感覺熟悉。熟悉到令人害怕。 ——我不也是被閃電打中才失憶的嗎？而且，全身上下都摸過了一遍，卻沒找到任何傷口.... 有股不知名的恐懼逐漸在體內膨脹，吞噬著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心。我抱緊著雙腿告訴自己不要想。但越是這麼告訴自己，那想法卻只是越來越猖狂地充斥著腦袋。 難道我也是.....？ 不、不！這一定只是個詭異的巧合，一定是的..... 我閉上了雙眼吞了吞口水，試圖把恐懼壓抑回去。然而先前說過的話語，卻像是在諷刺自己一般在此時浮出了腦袋。『將思想串連起來的是記憶。』那此時失去了記憶的「我」，真的是「我」嗎...？我的腦袋一片空白，沉默了好久。「.....醫生覺得人身為一個人『活著』的證明是什麼呢？」再度開口時，我卻連這是否是「我」的思想都覺得難以分辨。我低下頭，看著地板繼續說道：「我覺得啊....我應該是個很害怕失去和遺忘的人吧？所以才會一直照下照片，只為了在世間留下什麼....」「這樣子的我卻失憶了，不覺得很諷刺嗎？」看著醫生，我瞇起眼苦笑了下。「自始至終，我想我只是不想被遺忘....即使肉身消失，只要還有『活著』的軌跡存在，應該某方面來說就還算活著吧？」「所以如果有個人....」我頓了頓，話語像是哽在喉嚨。最終我閉上了眼，顫抖著繼續開口「如果有個人繼承了我的身份、我的相貌、我的性格，也會拍出我的風格的作品，讓人們能記得我的存在...我想就算我死掉了，我也還是算活著的...吧......」這結論實在是太過矛盾了！連我自己都覺得荒謬，聲音變得越來越小聲。但在這麼說完後，我不再那麼地恐懼，像是在肯定著現在的自己一般。雖然我不曉得，這是否也只是我自己在自欺欺人..... 我眨眨眼睛，緊張地偷瞄向醫生。 (edited)

「呀、關於剛剛的鐵修斯之船，我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卡菈小姐剛剛不是說了，鐵修斯之船消失的剎那，是在最後一個原本零件被換掉的瞬間，那如果刻意留下一個部分不更換，卻一步步增加了其他功能與零件，按照卡菈小姐您所說的，只要還留任何一點那位工匠建造過的痕跡，這艘船就還是原本的船隻...」「可這樣不會變的有點荒謬嗎？如果鐵修斯把他的船增加了輪子什麼的，變成了兩棲運輸車，最後再變成鐵修斯之戰車，而無論變成了什麼東西，始終留著一點沒有改變，他也依舊把他叫做『鐵修斯之船』的話，這樣我們不就得到了一個可以在陸地上行走，有著履帶，還可以四處發射炮彈的『船』？甚至是鐵修斯之『直升機』？」醫生認真地聆聽著你的答復，只是在聽完之後，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先提出了這個疑惑，才又繼續說下去。

「嗯...卡菈小姐您的看法是記憶這條璀璨的項鏈，與其上那些思想的墜飾才是決定性的因素嗎，聽起來的確有些道理沒錯吶。」醫生歪著腦袋，淺淺的笑道，至少透過那詭異的濾鏡，他看起來大概是這麼做著的。「這也就是說，精神上的等同，比起物質上的等同，更為重要沒錯吧？」「啊......『活著』的定義嗎...有名的笛卡爾想來大概會說是『我思故我在』吧...但如果是我的話...」或許是被你的問題戳到了什麼痛處，醫生話音驟然停頓。「曾經的我大概會說，堅持著自己的信念，為此攝入熱量，呼吸氧氣的那座有蛋白質與各種元素構成的機器吧...如果是曾經的那個我的話。」可能是為了緩解尷尬、又可能是想轉移話題，醫生並沒有細說下去，很快地又將談話的內容再次拉回了剛剛討論的問題上。「只是這樣說的話，卡菈小姐您不會覺得有點矛盾嗎？」「唔、畢竟要是說到記憶的話，假使肉體沒有消亡，但記憶卻有所缺失亦或是扭曲的話呢？那樣的個體又算是什麼？即使失憶本身，就能夠這麼輕易的抹消一個人活著的證明嗎...？」

23:12

看你一副緊張惶恐的模樣，醫生忍不住有些啞然失笑，又連忙努力地寬慰著你。「卡菈小姐您可別說些這麼奇怪又悲觀的話呀，我們現在只是在腦力激蕩，進行一些思想實驗，想讓您趕快恢復記憶而已——你就是你，獨一無二的那個，溫柔而可愛的那位，卡菈．利茲。」 //

「咦？」沒意料到醫生會突然天外飛來一筆，聽著他講述『鐵修斯之戰車』、『鐵修斯直升機』的論點，我愣住了幾秒，接著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啊哈哈！如果鐵修斯那時候能有打造出戰車或直升機的能力的話，那船肯定也不會壞吧！」先前給人嚴肅氣場的Jonathan醫生說出這樣的話語，反差實在是太大，我彎下腰邊笑邊吐槽著。半晌才想起來醫生還在自己面前，我紅著臉尷尬地輕咳了幾聲。「那、那個，確實醫生那樣說的沒錯，總不可能把一個外觀已經變成直升機的機器硬稱作是船吧？」腦中想像著那樣的畫面，我又不禁被逗笑了。「但是但是，對那位工匠來說，它肯定還存有那艘『船』的一部分吧？」我眨了眨雙眼，望著醫生那張模糊的臉認真地問著「醫生您覺得呢？對那個工匠來說，那艘被改得亂七八糟的『船』還是他心中的『船』嗎？就算被打造得與最初完全不一樣，它曾是一艘船的事實沒有改變吧？」「唔...至少那位工匠忘不了它曾是船的時刻吧？而我因為醫生假設出來的工匠，對這艘船的看法也變得不同....所以我想這問題還是要看每個人對這艘船的是如何的吧？」

「至於後面的問題，是的....我覺得記憶跟思想是很重要的元素......」我深吸了口氣，緩緩地說。心情因為方才醫生幽默的問題變得輕鬆不少，然而他接下來的問話如此一針見血，我的胸口又變得悶痛起來。「我...我不知道啊....現在的我是什麼呢？」我垂下眼眸，有些含糊地說著。就算醫生讓我不要悲觀，我卻無法將這些想法驅逐。「謝謝您這麼安慰我...嗯！我也相信我會好起來的，只是.....」對著醫生擠出了個笑容，我輕聲地說道「我...我還活著沒錯，我還在呼吸、還在說話。但我身為『卡菈•利茲』，卻對卡菈•利茲這個人如此不熟悉....。我知道就算我失憶了，『卡菈』這個人的存在也不會這麼輕易的消失吧，畢竟還有記得『她』的人，以及『她』拍的照片....」用第三人稱稱呼著自己，我更感覺與那位「卡菈」離得越來越遠，即使努力伸手也搆不住。就算搆住了，也只是在模仿著「卡菈」的作為而已。與自己如此的抽離。「現在記憶不完整的我還是那位『卡菈•利茲』嗎？還是只是個空殼呢？這麼想著就有點恐怖呢...嘿嘿...」「啊，這、這不算悲觀吧...只是現在的我還是有點擔心害怕就是了。只要恢復記憶的話，應該就不會這樣了吧...嗯...！」為了別讓醫生擔憂，我趕忙抬起頭補充著。 (edited)

想來許是因為沒有意料到會被你這麼突如其來的反問吧，醫生呆愣了幾秒，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啊......卡菈小姐您問我的看法嗎？」醫生苦笑著呢喃著。「正如我剛剛所說的，在我看來，只要我自己認為那事物還是我心中的那艘鐵修斯之船的話，無論他換了多少零件，更換了多少材料，甚至是從船變成了直升機什麼的，一切都無關緊要的。反之，就算外表看起來一模一樣，只要我內心覺得它不是的話，它就不是......大概就是這麼唯心又有點違心的想法吧。」「啊、卡菈小姐真的很抱歉...我並沒有要針對你的意思，我剛剛無心之言，只是隨口追問而已，並不是在質疑說什麼你為什麼之所以為你，或者懷疑你的存在這件事的....」「而且您一定很快就可以康復的！退一萬步說好了，您不還在這裡，和我討論著思考著這些有趣的問題，呼吸同一個空間的氧氣，就算記憶有所破損，甚至不復存在，也只不過像是暫時被漂去一些顏色的布料，當您走出去之後，經歷的一切事物，再次看見那湛藍的滄海和傾圮的遺跡，那一切仍會在你身上繪成錦繡的——卡菈小姐，您存在的，和真理一般，無需證明。」 //

「是啊，我還在這裡.....」聽完醫生的話語，我低頭呢喃著。雙手環抱著膝，手指輕撫過自己的手臂，傳來肌膚的溫暖觸感，我閉上眼睛感受著。手指的感觸、手臂的感觸，全都是貨真價實的。而我正存在於此，也是貨真價實的。雖然思想對於我來說是構成一個人的重要元素，但實體的肉身不也是「我」的一部分嗎？醫生也還叫著我「卡菈小姐」。所以在醫生的心裡，他認為我就是「卡菈」吧。想著這種簡單又愚蠢的問題與結論，實在是荒謬的令人想發笑。但不可否認的，靠著這件事清楚的意識到「我自己就是自己」時，心中頓時安心了下來。「嗯！醫生都這麼說了，我再鑽牛角尖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也太好笑了吧？」我振作起精神，對著醫生傻笑了幾聲「嘿嘿....容易想太多好像是我的壞習慣？明明都失憶了呢....」「您今天的問題就只有剛剛那條嗎？啊...我們這樣子....有討論出什麼結論嗎？」為了轉換氣氛，我率先開口向醫生提問。但突然想起好像是自己先破壞節奏，讓這次的討論歪到奇怪的方向，我不禁有些尷尬地搔搔臉頰。

「思考本來就是我們生而為人的本能，不是嗎？只要不是想的太多，過度焦慮到造成自己的困擾，又有什麼好抱歉的呢？」「呵……」醫生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卡菈小姐，難不成您希望我們能夠得出什麼完美的結論，讓您可以一舉找回您遺失的記憶，又或者是有什麼百分之百正確的答案，找到就知道那是重重迷霧中的明燈，迷茫人生中的無誤正解？」他並沒有正面回答你的問題，只是反諷似的微笑著應道。「您想要的，又是怎麼樣的回應呢？」「除此之外，卡菈小姐！您還有任何問題或是需求，亦或是任何身體上的其他不舒服、不對勁的情況嗎？」在你的目光中，醫生略微抬起手腕看著指針，如此詢問著你。 // (edited)

「欸？不、我...我並沒有這樣想....」我連忙否認著，然而卻又像是被醫生說中了一般，聲音心虛地越變越小。面對醫生那像在捉弄又像在諷刺的笑容，彷彿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所看透，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撇開視線。「我知道的。醫生您也說過，這些問題根本沒有正確的答案。我們只能靠著這些問答來猜測出我原本是怎樣的人、試著看看能不能藉此找回我的記憶，對吧？」過了一會兒，我低頭默默地說著。「突然奇蹟發生、記憶『咻』地一聲全都回到我身上，這種事怎麼可能嘛？又不是童話故事！這些我也知道的....」對著醫生笑了笑，我又將視線移回了手上「只是...果然還是會有這類的幻想嘛。希望有百分之百正確的解答...希望所有事情都能十全十美...如果真的可以那麼輕鬆就好了，可惜這裡是現實世界吧。」想聽到怎麼樣的回應嗎...？或許我只是想從醫生那得到一些樂觀的消息，好讓自己安心一點。即使那只是安慰的謊言...也....。我緩緩地抬頭，透過雜亂的濾鏡看見醫生的動作，今天的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吧？「沒有...除了視覺和聽覺之外就沒有其他覺得奇怪的地方了。」我輕輕地搖搖頭，瞇起眼笑笑「辛苦了。醫生是不是該去看下個門診的病人了呢？」「我沒問題的呦。今天身體也比昨天更有力了呢！」努力打起精神，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有說服力，我將雙臂舉在空中揮了揮。「嗯！無論要花多久，我都要好起來！會好起來的...」我看向醫生如此說道，卻更像是對自己的喊話。

「卡菈小姐您能夠這麼想就很好了呢！經過這些問答，叩問自己之後，卡菈小姐對自己的模樣，那在心中的形象有更具體些了嗎？」「無論如何，我想我們這樣都會是好的嘗試的，而像卡菈小姐您這樣開朗的人，一定很快就能夠康復出院的，你看，今天的身體不也比昨天好上不少麼。」『喀嚓——』醫生點了點頭，合上了手上的病歷本之後，輕輕地帶上了門，隨著門軸轉動的回音在狹小的病房中漸次微弱，純白的房間又再次回歸一片寂寥的闃靜之中。 //

我坐在床的邊緣，探頭看著Jonathan醫生消失在門縫後。聽見關門的聲響後，我盯著門發呆了一陣子，才大歎了口氣，全身放鬆地倒在了床上。又剩我一個人了。「我不曉得呀....」醫生最後的問話迴盪在腦海，我忍不住伸手摀住了臉。自己的具體模樣？我真的不曉得啊。即使和醫生對談了那麼久，大致理解了自己對於某些特定情況的看法與觀點，但那樣就能拼湊出原本的我了嗎...？人本來就是多面向的，就算我再努力的尋找挖掘，似乎永遠也無法知曉最完整、最真正的我。那執著於找回從前記憶的意義又在哪裡呢？思想突然間停在了這裡，隨後腦中出現的，又是那些模模糊糊卻也有些熟悉的廢墟景象。我看著天花板眨眨眼，坐起了身子。不...跟那些沒有關係。我想找回記憶，只是想要知道我曾經做過什麼、曾經是怎樣的人，然後帶著從前的自己，繼續往未來前進。「啊啊～～我是不是又開始想太多了啦！」我緊閉著眼抓著腦袋搖搖頭，在空無一人的病房裡大喊著。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我又會自己陷入無解的迴圈的！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我抬頭望向了牆壁，撐起身子走了過去。他...會不會還在睡覺啊？怕打擾到對方，我的手停在空中猶豫了一會兒，但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輕輕地敲了敲白牆。「克勞德...你、你在嗎？」我對著牆呼喚著，將耳朵貼上，期望聽到對面傳來回應。

「誒誒啊啊啊——呀、卡菈小姐，早安！！」聽見你的呼喚之後，克勞德那似乎剛起床、感覺好像還有些睡眼惺忪的聲音很快地便穿過墻壁，進入了你耳中。「卡菈小姐，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剛剛好像聽到您在大叫的樣子？」大概是剛起床，聽見了你剛剛在房中大喊的緣故，少年用他那充滿朝氣的嗓音，好奇的語調疑惑地發問道。「一切都還好嗎～」 //

聽見熟悉的開朗嗓音，我喜出望外，高興地貼著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而克勞德的問話卻讓我瞬間羞恥得滿臉通紅。「欸？你你你聽到了嗎？」我結結巴巴地回應，恨不得把方才的自己塞進洞裡埋起來。「我、我沒事！好得很呢！剛剛那是...呃...我在做伸展操喊的口號啦！」為了不暴露自言自語的奇怪習慣，我無所不用其極的掩飾著，但好像只是越來越糟而已。最終我嘆了口氣，放棄了辯解。「...抱歉，吵醒你了嗎？」沉默了一會後，我重新輕聲的問著克勞德。「剛剛你的父親... Jonathan醫生來我這看診了，和昨天一樣也和我聊了很多。不過他問的問題都好燒腦，真的好難回答呢。」我閉上眼微笑，像是平常的聊天一樣對克勞德說著。只是聽見他的聲音，就能讓我變得安心不少。 (edited)

「卡菈小姐真是可愛吶。」聽到你那結結巴巴的辯解，克勞德不由得噗嗤一聲，對你的反應饒富趣味地笑出聲來。「沒有沒有、沒有的事！我雖然看不到時間，不過感覺也到了該醒的時間了？剛剛卡菈小姐您在和醫生交談時，我就隱隱約約聽到了點聲音，只不過我忍不住又賴床了一下而已，想來我已經睡夠久了啦。」少年輕聲安慰著你，即使身處在絕望中，聲音裡頭仍不減他的溫柔，「辛苦了！醫生他問了卡菈小姐什麼問題呢？是讓您很為難的事情嗎？」說完之後，克勞德又連忙補充道。「啊、如果是什麼跟卡菈小姐有關、比較私人的問題，又或者是我不應該知道的，卡菈小姐不想說也沒有關係！」 //

「唔唔....」聽見他的評論，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臉，把頭埋進膝蓋裡。真是有夠丟臉...！病房實在太過安靜，有時都會忘記隔壁還有住有其他病患。但幸好克勞德是個溫柔的人，沒有再抓著這點對我問話。「再多睡一點也沒關係的啦...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呀，這樣病才會快快好起來！」我輕笑著說道。或許是因為克勞德總有種讓人想保護他的氣場，我的語氣不知不覺變得像在跟小孩說話一樣。「醫生問的.....也不是什麼很為難的問題啦！不過是比較難回答而已。」我停頓了一會兒，接著果斷的搖搖頭「像是變成囚犯的話，自己和他人要犧牲哪個啊、如果船的木板全都換新的話，它還是不是原本的船啊、之類的....」我歪著頭邊說著，邊回想了一遍這兩天醫生和我的對話，以及我所做出的回答。「每個問題都好像在靈魂拷問，或是像在做殘酷二選一一樣，腦袋快要爆炸啦....」我苦笑了聲，敲敲有些發脹的頭腦。不曉得克勞德會不會也接受過這樣的療程呢？好好奇他會怎麼回答。「不過....就算和醫生談話了那麼久，我好像也還是記不起來原本的自己是什麼樣子。」過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了什麼，我又默默地開口「我可能是個特別猶豫的人吧？即使做了某個選擇，卻也還是會懷疑自己的答案，覺得這些選擇不是我真的想選的、所喜歡的....」「啊、抱歉，又都只在講我自己的事了！」突然驚覺又開始陷入奇怪的思考迴圈，我連忙摀住了嘴巴。「換克勞德說說吧？有沒有做什麼好夢之類的呢？」雙手撐著下巴，我頗為期待地望著牆壁。 (edited)

「啊....聽上去是一些讓人有點好奇、感覺是很有趣的問題呢....如果卡菈小姐您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多聊一點嗎。」聽見了你提及的幾個、醫生詢問你的問題，少年一副忍不住被你勾起了好奇心的模樣，用輕快的嗓音說著。「呀、雖然卡菈小姐您說記憶還是沒有什麼恢復，可是假如在討論這些問題的時候，卡菈小姐對於自己內心的想法有更加清晰一些的話，也不能說是沒有收穫吧？就像是卡菈小姐即使在失憶之後，還是這麼溫柔一樣，就算暫時沒有了記憶，我相信這只更證明了，卡菈小姐您本身就是個這樣善良的人——」墻壁那端的少年軟語安慰著妳。「沒事的沒事的，畢竟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是了....」只是聯想到自己的情況時，克勞德的語氣又低落了下來。「至於我自己嗎...唔、要是能夠做夢就好了呢，不管怎麼樣，都比現在這樣什麼都看不到做不了好吧...連一點記憶的碎片都沒有，如果真的能做夢就好了呢、如果可以一覺起來發現現在的情況只是一場噩夢、不、只要讓我可以暫時逃脫現在的情況，相信那夢境...即使再怎麼虛幻....」他只是這樣勉強地苦笑著說著、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般回應道。 //

「嗯...是沒錯啦。回答過那些困難的問題後，似乎更加了解什麼東西對我來說更重要，即使還是有些模糊....」我淡淡地說著。面對克勞德的言論，我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是的，我深知自己不像克勞德說的那樣善良和溫柔。我表現出的溫柔，某方面來說都是為了自己，只是自私而已。不如說，我就是透過那些深掘入心底的問題，才深刻地理解到了自己的這一面。就算如此，自私的溫柔也是溫柔嗎....？聽見克勞德似是強顏歡笑的沙啞笑聲，我有些擔憂地皺著眉頭。我分不清楚，不想看到克勞德難過究竟是真的為了他著想、還是只是為了自己。即使如此，聽到克勞德難過的聲音時，我期望他能夠不再那麼痛苦、期望他能夠快樂起來的這份心情，是真實的。「克勞德，你對醫生問的問題有興趣嗎？還是你也來答看看呢？」我手撫上牆壁，用熱切的語氣對著他說道「既然克勞德你說這些問題會讓我有些收穫，那我想肯定對你也是，說不定會讓你想起什麼呢！況且，我也很好奇克勞德的回答～」我輕笑了下，接著清了清喉嚨接續說著：「聽好了呦！這問題稍微有點複雜...沒記錯的話，問題是這樣子的——」絞盡腦汁，我努力地回想了一遍醫生昨天跟我說的「囚徒困境」，並盡力用克勞德可以理解的方式描述了一遍。我的口才果然還是沒有醫生那麼好，講的實在是零零落落。我尷尬地冒著冷汗，只能祈禱克勞德能在沒有圖片輔助的情況下能理解這個問題。「聽、聽得懂嗎？需不需要我再說一遍...？」我不知道有些懊惱地抱著腦袋，至少肯定了一件事——我以前絕對不會是邏輯辯論系的！「如果是克勞德的話，會怎麼選擇呢？」稍微反省了下糟糕的口才後，我微微抬起了頭，耐心等待著對面的回答。 (edited)

在你講述『囚徒困境』時，墻壁那頭的少年始終安靜的認真聆聽著你所說的一字一句，等到你說完之後，少年沉默了半晌，似是在仔細思考那個問題，才緩緩開口回答道。「嗯！我有聽懂...唔、這真是個困難的問題呢，無論做出什麼選擇，感覺都好兩難...不過仔細咀嚼之後，感覺也真的蠻有趣的...」「不過我想，如果是我的話、不管怎麼樣，我想來大概還是會選擇緘默的吧？」 //

選擇緘默？那不是和我一樣嗎？聽到克勞德的回答，我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為什麼呢？為什麼克勞德會選擇緘默...？這樣子的話，不就會由對方來決定你的命運了嗎？如果對方選擇坦白的話，你可是會直接坐十年的牢呢....」我默默地說著，像是在問克勞德，卻也像是對自己發問。如果是要讓自己得到最大利益的話，像醫生那樣選擇坦白才是最聰明的選擇。但是克勞德和我一樣，選擇了緘默。為什麼呢？是和我一樣不想背負他人的討厭嗎？還是有什麼其他理由？頓時我像是被認同了一般，感到些許的雀躍。我很好奇....和我做出一樣選擇的克勞德是什麼樣的想法。

「嗯......卡菈小姐您問說為什麼嗎？」少年低聲重複了一次你的疑問，緊接著是一陣良久的沉默，似乎正在絞盡腦汁思考的樣子，就在你都快開始懷疑墻壁那頭的人是不是還在時，才聽見少年小聲的開口，話語間略帶幾分遲疑的囁嚅著說道。「我想，可能只是因為......『相信』吧。」「就像一無所有、被困在這裡動彈不得，什麼也做不了的我，除了相信自己能好起來，相信之後一切都會變好之外，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做了吧。就跟相信囚徒中的對方，一定會和我做出相似的選擇一樣....」「要是選擇了坦誠之後，發現對方選擇了相信我的話，無論怎麼樣，我應該永遠沒辦法原諒自己的...」「而且，無論對方選擇了什麼，我也都相信，他一定有著他這麼做的理由的，所以就算他選擇了坦白也沒關係...」「因為這樣思來想去，所以我想...我還是會選擇沉默吧。」在好不容易說完自己長長的理由以後，少年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有些羞赧的笑道。「卡菈小姐，您大概會覺得我有點傻吧。」 //

因為「相信」。 我的眼睛一亮，猛然抬起頭。「不會的！當然不會——哇！」在克勞德說出最後一句時，我立馬大聲地反駁，然而太過激動額頭「碰」地一聲撞上了白牆。「痛痛痛....」我揉了揉有些發腫的額頭，接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是這樣啊...克勞德會這麼選擇是因為「相信」啊....。就和...我一開始的想法一樣。「我啊，也和克勞德做了一樣的選擇喔。」過了一會兒，我緩緩地開口。「那時也覺得自己好蠢，為什麼要選對自己這麼不利的選擇。但來回想了好幾次後，就發覺我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主動坦白、背叛他人什麼的....」「或許跟克勞德的理由不完全相同，但確實就和你說的一樣——我想要相信，相信對方會做出對雙方都最好的選擇。」原來不是只有我這麼覺得，克勞德也是這麼想的。我垂下眼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自己的想法能被他人認同，竟是這麼令人感到安慰又高興的事....。「所以我並不覺得克勞德傻呦。倒不如說，我覺得能夠毫無後悔的說出想要『相信他人』的你，非常、非常的勇敢又溫柔呢....」抱緊了肩膀，我笑著對著他如此說著。不知為何，這麼說的同時我也感受到了一股暖流竄入身體裡。彷彿我終於認同了先前那選擇了『緘默』的自己。 (edited)

「誒......真的嗎......？」「真的很謝謝你！卡菈小姐！噗嗤——」被你這麼一稱讚，少年忍不住有些雀躍，卻又帶著一絲青春期常見的羞澀，歡快的向你道謝著，笑到一半，聽見你撞到墻壁的聲音時，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啞然失笑後，他還是關心地輕聲詢問道。「不過，卡菈小姐您應該沒事吧？」「唔、沒想到卡菈小姐也會跟我做出一樣的選擇呢...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是，像是卡菈小姐這樣的人，會有這樣的抉擇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呢，畢竟您是這樣的溫柔......」「如果是另一個囚犯的話，大概也不忍心選擇坦白，背叛卡菈小姐這麼可愛的人吧——」「我相信我們一定，一定都會很快好起來的！」 // (edited)

「我、我沒事啦～說不准這一撞還能讓記憶恢復得更快呢！嘿嘿～」我吐吐舌頭開著玩笑，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聽見克勞德再次讚許的話語，我還是有些不習慣，臉又逐漸地紅了起來。只是他這次說完後，內心似乎不像之前那樣的排斥，而是漸漸地想相信他的話、相信自己確實是「溫柔的」。這就是克勞德的厲害之處呀....我總是能被他說的話所鼓舞。「克勞德也是啊，如此的溫柔又真誠...這種特質一定是深植在你心裡的某種『核心』吧。」我回應著，輕輕地笑了。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除了害怕被人討厭、害怕成為壞人，肯定也有那麼一點點是因為想要相信這世界吧。想要相信，世界會變成我們所希望的那樣美好..... 「所以就算我們的選擇真有那麼點傻....也不是件壞事吧。」對著牆壁，我喃喃地說著。「嗯！我也想要相信、相信我們都會好起來——」我點點頭高興地附和著，卻在那一瞬間想起了醫生先前的話語，頓時停了下來。但最終，我抿了抿嘴，用著更加確信的語氣說道：「一定會的，我們約定好了嘛！約好我會拍好多好多照片給你看！還約好要一起去實際探險——啊...不過廢墟大多都挺危險的吧...還是我拍照給你看就好....」我抓抓臉頰，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只期望能靠著這些對未來憧憬的話語，壓蓋過心中那一絲的懷疑。 (edited)

「如果我可以出去的話，我真的有幸可以跟卡菈小姐您一起去廢墟探險嗎！？我看看那些在時光中沉澱的痕跡，想著曾經發生的一切和過往縈繞於此的歡聲笑語。」「只是、那好像也要我可以出去就是了，不然......按照現在的情況，我連眼前的東西都看不見，就算卡菈小姐您拍了照片我也......」話及於此，察覺到自己低落的情緒，少年連忙轉移了話題，強顏歡笑地說道。「只要卡菈小姐您記得康復之後，可以回來看看我，我就很高興了！真的！！」 //

「啊...」聽到克勞德的回復，我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瞬間啞口無言，反射性地用手摀住了嘴，瞳孔微微震動著。剛剛說那些話的時候，我竟然沒有注意到會傷害到克勞德..... 我果然還是....沒有像他說的那樣溫柔..... 「對、對不....」低下了頭，我顫抖地開口，道歉的話語習慣一般地從嘴邊流出。然而意識到時，我馬上閉上了嘴，猛力地搖搖頭。不、不對....如果現在道歉的話，就好像在否定克勞德想相信的未來一樣..... 「——會的！總有天一定會！哪天我康復了，肯定會回來看克勞德的...！我也會一直、一直等待著，能拉著你的手一起去探索那些建築的那天....」那些令我安心卻也惆悵、在我心中占有重要之地的建築.....。我將手握拳放在心口，真心地希望著。正因為克勞德是如此閃閃發光地相信著，我也才更想用積極的心態去回應他。即使微乎其微，我也想相信這一天將會到來.....

「沒事的沒事的——」「真的、真的很感謝最溫柔的卡菈小姐！約好了哦！雖然好像已經說過了，但還是打勾勾，撒謊的人是小狗！」大概是察覺了您的尷尬和不知所措，墻壁那頭的少年許是想化解那稍顯凝滯的氛圍，輕描淡寫地草草帶過，順著提起了其他話題。「是說卡菈小姐剛剛好像還有提到其他的問題，您可以跟我說說具體的內容嗎？」 // (edited)

「嗯！再約定一次，這個記憶會更深刻的吧！我一定一定不會忘！」順著他的話語說著，我又再度勾起了小指。不會忘記的....就算忘記了，肯定也會再想起來的。就像我失去的記憶，總有天會被我找回來一樣....我想這樣相信著。「啊、對喔！」眨眨眼睛，我挪了挪屁股又往牆面靠近了一些「你對那些問題有興趣嗎？我想想哦....」想了一會兒該怎麼表達後，我把醫生說的鐵修斯之船、沼澤人等等的問題說給克勞德聽，順道邊笑著邊將「鐵修斯之直升機」的事情也當故事大致說了一遍。「這樣子的話，克勞德是怎麼覺得的呢？原本的船隻和現在的船隻，還是同一艘船嗎？」我托著下巴像先前一樣問道，期待著他的回答。

「唔、這個問題感覺比卡菈小姐您前一個說的，那個囚徒問題難上許多呢...我想想......」「嗯、對我來說，他們還是同一艘船的，只要這個概念沒有變化，在腦海中的印象還是一樣，那麼原本的船和新的船都還是同一艘船的說...」「某種程度上，大概也是只要我內心還認為他們是同一艘船，那麼無論零件如何變化，他仍然沒有改變......」克勞德思索良久，這才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卡菈小姐抱歉...感覺我說的有點不清不楚的、只是就，就是一種感覺嗎？真的好難具體形容啊......」 //

「唔...也就是說，無論那艘船在現實中如何被改變，只要在克勞德的心中認為那是同一艘船，那就是同一艘船嗎？」在腦中整理之後，我點點頭默默地說道。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我「啊」了一聲，接著忍不住笑出了聲：「嘻嘻....你跟醫生果然是父子呢！我記得他好像也說了差不多的答案。」「我的話...可能沒辦法像你們那樣分的那麼清楚吧....該怎麼說呢？似乎它的經歷或故事還是會稍微改變我對它的看法嗎？我好像很容易被外力改變想法，沒辦法堅持自己的看法到底...」歪了歪頭，我笑著接續回應「不過我懂克勞德的感覺...就像我也說不清為何自己會這麼覺得一樣。但這種事情也不需要一個具體的說法吧？」就像克勞德先前說的一樣，他會有這樣子的回答，肯定也是受他最初始的核心所影響。唔...如果真如他說的那樣，雖對我作用沒那麼大，但不知道這些問題能不能幫到克勞德？「....怎麼樣？這些問題有沒有讓你有些收穫呢？」沉默了一陣子，我好奇地問著。既然這是醫生的療程之一，或許也能間接幫助到他吧？雖然我不能像醫生那樣替他分析就是了.... (edited)

「誒...父親和我的想法竟然是類似的嗎！？」少年的聲音中摻雜著幾分顫抖，字句間似乎充滿了出乎意料的驚喜。「也或許卡菈小姐的想法是對的呢？說不定某些事情的確就會有影響，改變看法也在所難免，反倒是我可能會因為內心根深蒂固的執念而被蒙蔽了雙眼也說不定？至.......至少我們都有自己的看法，有認真的思考過而不是隨波逐流就很棒了吧，就算回到問題本身...這件事本身或許也沒有什麼正確解答嗎？」「唔、我不知道耶...感覺是很有趣的問題，但我也說不上來，思考這些到底對我有沒有幫助就是了，只不過，可以知道父親跟你聊了這些、以前他以前從來沒有跟我提起的事情跟問題什麼的，還是蠻快樂的吧...至於收穫就...我也不知道呢......」墻壁那頭的克勞德苦笑著，淡淡地說道。「不過卡菈小姐您願意跟我聊這些，我已經真的真的、真的非常開心了！」 //

原來Jonathan醫生都沒有和克勞德聊過這些嗎..... 回想起醫生先前的話語，我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明知醫生不是不關心克勞德，反而就是因為太愛他了，才提不起勇氣面對。想到這裡，心裡又感到了一股酸楚。 ....不過，我相信醫生能夠找到方法的。畢竟他還是愛著克勞德的呀。「嗯...能讓你開心我也很高興！」最終，我選擇不過多介入這對父子的感情，只是笑了笑。「....如果你喜歡這些問題的話，下次醫生問我時我再說給你聽吧？兩個人一起思考的話，感覺更能看到問題不同的角度。可以知道克勞德的想法和我有哪裡不同，也很有趣呢！嘿嘿....」我笑著抓了抓臉頰，靦腆地回答著。「就和你說的一樣，我也不曉得思考這些問題、得出自己的解答究竟有沒有實質的幫助....但如果是努力思考過後的回答，那肯定不是沒有意義的吧？」或者說，至少我想這麼相信著。最後一句我並沒有說出口，只是留在了自己心裡。 (edited)

「誒...真的嗎！？卡菈小姐您都不會覺得這樣很無聊，或是帶給您什麼不便嗎！感覺總是我自顧自的拉著卡菈小姐您說好多話，真的有點不好意思的說......」「用再多的詞彙，都難以形容卡菈小姐您的溫柔跟友善呢，您真的是一位很溫柔、很溫柔的人呢，仿佛廢墟一樣安靜地存在著，沒有多說些什麼，卻又包容、理解著一切，只希望您能夠像你值得的那樣，被世界捧在掌心，溫柔以待...如果這世界還有所謂的果報可言的話...」說著說著，少年忍不住重重打了個哈欠。「唔、明明才剛剛醒過來沒多久，怎麼又感覺有點睏了......好想好想、好想再跟卡菈小姐您多聊一些的說....」話音未落，克勞德的聲音便逐漸隱沒在空氣中，漸次微弱，似乎就此陷入如泥濘的夢鄉時，只有隱約間聽見的，隔壁房間傳來的，那溫暖的聲音小聲的說道「晚....安.....」 //

「當然不會呀。不如說因為有克勞德陪我聊天，我才不至於被寂寞感吞噬。就連懷疑跟消極的心態也是....」我輕輕地回應著，但在克勞德面前展現心聲感到有點不好意思，聲音變得越來越小。我靜靜地聽著克勞德的話語，又不自覺地將身體縮成了一球。 ——那也是因為有你這個能訴說故事的「人」的存在呀....。在克勞德形容我像是一座廢墟時，我的雙眼頓時亮了起來，但同時這句話也從腦中跳了出來。如果我是一座安靜矗立的廢墟，能夠包容所有、聆聽所有在身邊發生的故事，不會過度的介入塵世，就只是處在那兒。但前提是，必須有個「人」踏進此處，對我訴說他們的故事、為這塊安寧之處添上色彩。否則，我也不過是個空殼...不是嗎？ ....難道說，我也是因為這樣才想探索廢墟的嗎？為了讓它聽聽我的故事，也為了替它訴說它的存在。思緒又不小心飄的太遠，我眨眨眼睛，捲弄了下鬢角的碎髮。無論如何，能聽到自己被形容為最喜愛的事物，心裡還是有些雀躍。「....謝謝你，克勞德。」我害羞地笑著，在聽到他稍微睏倦的聲音後，我急忙將手掌撫上了牆：「想睡的話就快去睡吧！明天還可以繼續聊的.....」明天....應該也還會繼續待在這病房裡吧。但有了克勞德的陪伴，似乎也沒那麼難受了。「今天也，晚安。祝你有個好夢。」對面的聲音逐漸轉弱之後，我閉上眼將額頭貼上牆壁，輕聲地說道。 (edited)

純白的房間又變得寂靜，我呆坐在冰冷的地上，望著牆壁好一會兒。睡醒、和醫生聊天、和克勞德聊天、睡覺——兩天下來，似乎已經習慣這樣的模式。但每次房間回歸寧靜時，我還是會感受到無比的寂寞。我不是喜歡一個人去荒蕪的廢墟探險嗎？又會感到寂寞是為什麼呢？我皺了皺眉頭，把一切的不合理都推給了失憶。只要能找回記憶，肯定就能解答許多事了吧...！抱持著這樣的信念，我打起了精神，用手撐著地板緩慢地站起身子。今天的四肢似乎比昨日更有力氣，反正坐著也閒閒無事，不如到處走走看看能不能給腦袋些刺激吧！我如此想著，首先抬頭看向了門的方向。眨了眨眼，我小心翼翼地朝著那移動過去。 (edited)

你虛弱的雙手撐著冰冷的地板，有些費力的坐了起來。因為病房並不大的緣故，應該沒什麼地方是扶著床緣或是墻壁到不了的。從地板上爬起來以前，你還特意探頭看了看自己的全身上下，雖然那惱人的濾鏡還是死死地遮在你眼前，但你仍然能夠看得出來，身體四肢並沒有任何不尋常的地方。除了先前看到過的那些東西，窄小的病房裡頭還擺著一個金屬小櫃子和一個送著風的裝置。而昨天看見的那台手術車還停留在原地，並沒有被移動過的跡象。 //

環顧了下四周確認周遭的物品，雖眼前還是因雜訊模模糊糊，但至少能靠著輪廓認出來。我瞇著眼想了下，最後還是轉過頭，繼續向門口前進。外面不曉得是什麼樣子....？或許是被關在房裡太久，也或許是好奇心驅使，我忍不住探頭從門上的小窗往外頭看。冒著冷汗，我的手也不知不覺地搭上門把，試探性地轉動了下。

你嘗試著伸出手握住冰涼的門把，用力一擰。然而，只轉了一點點，「咔噠」，門把便卡住了。只見你面前冰冷的鐵門依舊是一副紋風不動的模樣。醫生在離開的時候，似乎順手將門鎖給鎖上了，即使你想要離開病房，也沒有任何辦法。儘管你試圖從門上的小窗朝病房外頭觀察，但從那小小的縫隙朝外看去，然後病房外就只有冷冰冰的日光燈照在空無一物的走廊上，一點多餘的物品或是任何動靜都沒有。 //

即使奮力地探頭也看不到外頭的狀況，我失落地垂下腦袋，轉身靠著門板，嘆了口氣。算是意料之內吧....醫生怎麼可能不鎖門讓病患亂跑呢？但一直被關在一成不變的白色小房間，也真有那麼點讓人窒息。連只待了兩天的我都這樣覺得，不曉得克勞德是怎麼忍受的..... 過了一會兒，我將視線移向旁邊的金屬櫃子，好奇地歪了歪頭。一開始似乎沒有注意到有這樣的櫃子....？邊疑惑地想著，我邊扶著牆緩緩地走過去。 (edited)

你慢慢移動著身子，往一旁的方向走去，你輕輕打開那立在一旁的金屬櫃，櫃門並沒有被上鎖，只不過觸目所及櫃子裡頭空蕩蕩的，唯一留下的只是一張不知為何被遺落在此的小紙條，看上去是什麼清單的樣子，然而上頭的名字你一個也沒有印象。

〈NAME〉〈適性率①〉〈適性率②〉 94% 13% EMILY ALFORD 13% 5% LAYNE MEADOWS 15% 96% NATASHA MORENO 33% 24% GAVIN EDWARDS 67% 38% THOMAS PACHECO 12% 3% BELLA MCDOWELL 40% 62% DAMON WALTERS 9% 11% ESTELLA LOVE 31% 42%

// (edited)

「哇...好多人！」我伸手將紙張拿起，小小地驚呼了聲。這些是從前在這裡住院過的人們嗎....？不過後面寫著的「適性率」又是什麼呢？有一又有二，數值又有些高、有些低.... 會不會是醫生的診斷證明清單忘記拿走了啊？瞇著眼想破了頭，上面的資訊也實在是過少無從分析。我微微輕歎了口氣，正想將它放回去時，眼尖瞄到了最上層的欄位。明明寫著適性率的數值，前面的名字卻是空白的....是被塗掉了嗎？那空蕩蕩的空白太過突兀，手指忍不住撫摸了上去，將紙張靠近了點想看個仔細。

清單最上面，那名字的空白處並沒有塗改的痕跡，仿佛從始至終就沒有被填上去過，而從那深淺不一的墨水顏色看起來，下面的那些人名也不是同一時間一次寫上去的。 //

好奇妙啊....為什麼會是空白的呢？難道醫生那時不曉得他的名字嗎？我拿著紙張左看右看，甚至舉到頭上對著燈光，看看會不會有秘密訊息顯現。 ....想太多啦，這裡可是現實呢，才不是在演電影。我在心裡默默吐槽自己，爾後嘆了口氣，隨手將清單放在櫃子上。我轉過頭，瞄見了病床旁的手術台，隱約想起昨日睡前看見它時的怪異感。吞了口口水，我緩步走向手術台，決定再靠近一點看，確認那不是我太累產生的錯覺。 (edited)

@卡菈．利茲（兔子）請過偵察困難難度。 //

CC 75 偵察

@卡菈．利茲（兔子） 1D100 ≦ 75　 37 → 困難成功：偵察

你將紙條舉高在頭頂，在死白的燈光下，仔細打量一番後，這才在紙條上頭，發現了淺淺的凹痕，或許是因為有人曾經把這張紙條墊在下頭，很用力的寫過字吧。你湊近腦袋認真觀察了一會，便看出那字句的內容，那和紙條上有些相似，卻又更加凌亂潦草的筆跡，力透紙背的留下印痕。

找不到一個兩種資質都不錯的人...只能繼續從患者裡頭尋找了嗎...好想放棄...但潘多拉之盒都已經打開了，說這些好像也太遲了...

至於手術台確實和昨天失去意識前看到的類似，並沒有太多那種會在電視劇上看到的手術刀、止血鉗之類的手術器材，反倒有一些用途不明的工具隨意散落著。 //

「...欸？真的有啊？！」我瞇起眼睛再次盯著清單，竟真的在上面發現了淺淺的刻痕，不禁驚呼出聲。透過白色的燈光，我吃力地解讀著那凌亂卻用力刻寫的字句。兩種資質都不錯....是指上面寫的「適性率」嗎？不過到底是對什麼東西的「適性率」啊？重複閱讀著上頭模糊不清的句子，我越發地感到不安。再加上方才手術台上根本毫無相關的器具，腦中瞬間閃出了「人體實驗」這個可怕的詞彙。腦袋感到暈眩，我無力地垂下了高舉紙張的手。無論如何我都不願去懷疑Jonathan醫生和克勞德所在這間醫院，但在這房間中的種種線索，又讓我不得不感到疑慮。就好像在看起來正常的現實世界裡，察覺到了一處微小的、卻令人無法忽視的破洞。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啊....？腦子被各種思緒煩擾著，我眨眨雙眼，望向了對面的牆壁。克勞德總是用著開朗又溫暖的聲音，穿透牆面對著我打招呼..... 閉上眼搖搖頭，我決定振作起來。我想要相信他們....所以最重要的就是盡量查明真相，排除對他們的疑心吧！給自己打氣後，我將紙張暫時放在床上，往這房間最後一個還沒仔細看過的角落走去，來到了送風口的前面。 (edited)

@卡菈．利茲（兔子）請過聆聽。 //

CC 36 聆聽

@卡菈．利茲（兔子） 1D100 ≦ 36　 72 → 失敗：聆聽

@卡菈．利茲（兔子）那送風的裝置大概就只是空調吧，只是長的有幾分特別而已，可能是有些年頭的緣故也說不定。空調的孔洞中吹送著微涼的空氣，將整間病房保持在合適的溫度當中。 //

或許是先前因無心的舉動意外得到訊息，我這次也不打算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手扶著裝置，將耳朵貼近送風口的扇葉。既然都有隱藏的筆跡，可能這個送風口還通向了某間秘密房間，能夠聽到從那傳來的談話聲啊！....什麼的。發覺到腦中的想法太過浮誇，我深呼吸了一口，這次只是靜下心仔細地聽著。

@卡菈．利茲（兔子）請過聆聽。孤註一骰。 // (edited)

CC 36 聆聽

@卡菈．利茲（兔子） 1D100 ≦ 36　 22 → 通常成功：聆聽

除了一般的冷氣外，通風口送出的氣流裡頭，似乎也添加了些什麼，你湊近的鼻腔中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有些莫名而違和的氣味，那是你以前似乎從未聞過的，跟什麼氣味都不像，不知用途為何的東西。在你還來不及思考太多以前，睏意猛然襲上心頭，你只勉強將自己從冰冷的地板上爬起，就這麼一頭栽倒在柔軟的被窩裡頭，意識再次一片漆黑，就這麼陷入了深沉的夢鄉之中。 【Day 2 End】 // (edited)

【Day 3】 熟悉的事情總是一再的重複，刺眼的白色燈光穿過眼皮將你喚醒，睜開惺忪的雙眼，再度悠悠醒轉時，眼前所見依舊是那一成不變的病房，和昨晚入睡前並沒有半點不同，除了過程中似乎有人來探視過你，將你草草拉起的棉被蓋好而已。你揉了揉眼睛，又豎起耳朵，很快便立刻發現到，似乎正如醫生所言，昨天的那些幻視和幻聽都只是短暫的後遺症而已，如今你的視力已經重歸於好，不再有那奇怪的濾鏡橫亙在眼前，那令人作嘔的蜂鳴聲與雜訊現下也不再縈繞於耳際。身體、四肢，感受到的部位也都擺脫了那沉重的無力感，一切似乎都慢慢好轉著。 //

剛甦醒的意識還有些恍惚，之前的最後一個片段像是被突然截斷一樣，「咔」地一聲就跳到了現在。依稀記得在昏睡過去前，我在送風口處聞到了一股奇怪的氣味。即使味道淡薄不起眼，卻因為特殊而顯得突出。 .....究竟是什麼呢......。下意識地望向了送風口處，清晰無比的視覺卻反倒令我停頓了好一陣子。透過那吵雜又擾人的濾鏡看了一日的房間，感官突然回覆正常後，竟感到些許的不適應。我驚喜地張張嘴巴，立馬抬起手臂轉了轉，接著跳下了床舖，在房間裡用著緩速的步調走了幾圈，前日的不適感與無力感都逐漸的消失。真的像醫生說的那樣，我在慢慢的好起來....！我興奮地蹦跳起來，忍不住想敲敲牆壁告訴克勞德這個好消息，但現在他應該還在熟睡吧....。然而開心沒多久，一股憂慮的情緒又忽然竄了出來——雖然身體上好很多了，但記憶的部分....好像還是沒有半點恢復啊.... 在那汪洋的記憶海中，較清晰的唯獨先前那幾項，其他的仍舊像是沉在幽深的大海一般，撈也撈不上來。垂著腦袋，我又坐回了床的邊緣。 (edited)

在你甦醒後沒多久，正感到有些百無聊賴，不知有什麼可做時，『咔噠』一聲，在你耳邊響起，喬納森醫生轉開了喇叭鎖，身上還是穿著一如既往的熟悉白袍，緩緩踏進病房。「早安。」他帶著磁性的低沉嗓音向你道著早安，在逐漸康復的當下，如今視野中醫生的臉上也不再帶著那紅藍交雜的馬賽克，深深的皺紋與灰白的頭髮，那上了年紀的容貌看上去倒是和藹可親了些。「卡菈小姐，您今天的狀況還好嗎？昨天的異狀有什麼變化或是改善嗎？」 //

「啊！早、早安...」房門唐突被打開，我嚇了一跳，趕緊坐直身子，但在發現是熟悉的Jonathan醫生後便放鬆了下來。「嗯！今天身體好了很多，之前的怪異視覺也消失了。跟醫生說的一樣，好像真的慢慢好起來了！」我高興地對醫生微微笑，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輕蹙起眉頭：「但是...記憶的部分還是一如往常呢，想不起更多的事情.....」我的手縮進被單裡，手指碰到了某個輕薄的物體，這才猛然想起昨天的奇怪清單。這張清單...難道會是Jonathan醫生寫的嗎？抬起頭，我看著Jonathan醫生張張口，想和他談談這件事。但是內心衝出的懷疑聲音阻止了我，讓我將差點問出口的疑問硬是吞了回去。「唔...沒事...。」頓了一回兒，我僵硬地轉了話題：「話說醫生今天過來....該不會也準備了問題吧？」 (edited)

「嗯，所以說感官的部分都恢復正常了嗎？」聽完你的回應，醫生從口袋裡頭掏出筆，在病歷表上迅速的記錄下你的狀況。「看樣子一切都在慢慢好轉呢，畢竟受傷最嚴重的地方是腦部，所以康復的慢一點點也是正常的，不過放心好了，就像是你的身體一樣，再耐心等待一下，卡菈小姐您的記憶也會很快復原，不用多久就可以出院的了。」在你突如其來的切換話題之後，醫生愣了愣神，緊接著便勾起嘴角，微微笑著說道。「唔、該說卡菈小姐您真的很敏銳嗎，確實是這樣沒錯。」「今天的問題是一個比較罕見的，名為『器官樂透』的思想實驗，卡菈小姐，您願意陪我繼續聊聊嗎？」 //

「謝謝醫生....」面對醫生和藹的笑容，我低下了頭，手不自覺地抓緊被子，對於方才對醫生抱有一絲懷疑感到些許愧疚。即使這家醫院真有哪裡古怪，我也不想相信Jonathan父子會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我看向醫生點點頭：「嗯！如果這麼做能快點好起來的話.....」某方面也是為了克勞德，我必須好好把這些問題聽完！不過....「器官樂透」這名字怎麼有點讓人不舒服感覺.... 就算感到有些不安，我還是堅定地望著醫生，告訴他我準備好了。

在得到你肯定的答復之後，醫生便開始娓娓講述起接著要討論的問題。「雖然乍聽之下可能有一點驚悚，不過這個思考實驗基本上是這樣的——如果主動殺死一個人，能夠拯救更多人的生命的話，我們應該這麼做嗎？」「而詳細的狀況將會依照下列的規則進行。」「首先，在所有健康的人裡頭，我們將會發放公平公正的彩券。每當有多名病患正在等待器官移植，而且不進行移植手術就會死去時，我們就會在所有彩券中進行抽獎，一旦有人中籤了，那麼他或她就會立刻被殺死。」「接著，如上所述，我們將從被殺死的人身上摘取他的所有器官，並將其分配給那些需要器官移植的人，換而言之，讓更多人的性命得以繼續生存下去。」「另外，移植手術總是會成功，並不會發生失敗。而在抽獎活動中，無論如何，不得且不會出現作弊行為。」「最後，除了通過先前提過的，抽籤並殺死中獎的人這種方式之外，並沒有其他渠道可以獲得任何器官。」「那麼卡菈小姐您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這麼做是合理、可以被接受的嗎？」 //

「那、那肯定是不行的吧！」我立馬將身子往前傾，有些激動地回應著。在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後，又默默地退了回去，小聲地補述著：「殺人什麼的.....」不同於之前的囚徒理論和鐵修斯之船，雖然都只是思想實驗，但居然論及到殺人.... 問題突然變得沉重，我沉默了好一會兒，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即使是公平的抽籤制，無視他人意願的話那就只是單純的謀殺吧...？就算能夠讓很多人獲救，殺了一個無辜的人的事實也不會被抹除...」吞了吞口水，我繼續說著「如果真有這種制度存在，我想社會肯定很快就會動亂的吧？因為不曉得哪天被殺死的就是自己....」「...我想如果我同樣還身為個『人』，就不會認同這樣的制度存在...。」 (edited)

「即使這麼做，能夠拯救更多人的生命，也一樣不行嗎？雖然聽起來有些殘酷，但一條生命與多條生命相比，又孰輕孰重呢？那一條自願的生命，難道比不上其他更多人健康的生命與未來嗎？」針對你的回答，醫生很快地繼續說道，沙啞的聲音理性而冰冷，如冬夜深沉的迷霧。「但，如果社會中的所有人都同意這樣的制度存在呢？雖然我們無從知曉自己究竟是否是那犧牲品，但從理性的機率上來看，自己、或是最親密的那些友人，變成那被治愈的對象，不是更有可能的事情嗎？」「又再者，是在另外的情況下呢，如果那下一批急需治療的人之中，有著卡菈小姐您最親密的至交好友，您的想法依舊能夠如此堅如磐石嗎？只要公平的抽選、犧牲一個自願的人，就能夠挽救下好友、以及更多人的性命吶。」「又或者是另一個情況——假使，我們可以保證，那被犧牲之人是個十惡不赦、罄竹難書的暴徒，那樣神憎鬼厭的人，在地表上每呼吸一口，都是對世界資源的浪費，卡菈小姐，您仍會如此堅持嗎？」 // (edited)

「...這個....」聽著醫生一個又一個的假設，我垂下眼眸，心中竟開始猶豫不定。不同的情況下，我的答案似乎也在微妙的轉變著。彷彿被醫生看透心思，在此刻清楚地認知到，我實在是做不到「堅如磐石」這件事。為什麼呢？為什麼我就是無法堅持自我呢？雙眼不安地飄移，但為了釐清真正的想法，我張張口仍試著回答：「....人的生命，不都一樣是生命嗎？又有誰能夠決定他人生命的重量呢...？就算是一條人命比上多條人命，那個被選上要被犧牲的人，還是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呀。」「......不過，雖然這麼說」我停頓了一陣，接著扯出淺淺的微笑，像是對接下來要說的話語感到荒謬。「如果身邊的大家都認同這樣的制度，我想我可能也沒有勇氣說反對吧。」「如果大家都放棄了人性、放棄了思考，認為這樣是對社會最有利的方法，那一定、會是個很可怕的世界吧....」「但...像我這樣搖擺不定的人，雖然一開始會覺得不適應，但慢慢地就會為了不被討厭，而逐漸說服自己接受這樣的社會....」縮起雙腳，我把臉埋進了膝蓋裡，話語變得有些模糊「或許，還會因為家人因此得救而慶幸著。」「只不過...我會永遠記得，有個人為此犧牲了。」「在大家慶祝著家人朋友的康復、快樂地狂歡過後，那『曾有一人為此而死』的罪惡感，肯定會透過那位親友的雙眼盯著我，從此為此折磨著。」「即使我試著忘卻、即使我真的忘卻，它一定也不會真的消失。而是在我感到幸福的時候，找到隙縫時不時地刺痛著我。」「但就算這樣，我應該也不會有所做為吧....？」我苦笑了下，輕聲說著「到頭來，我沒有勇氣對抗世界、也做不到直面自己，只能欺騙著自己這就是我的選擇....」「...醫生，您覺得這樣子的我是膽小鬼嗎？」我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詢問著。或許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只是想知道，醫生對於這樣回答的「我」是什麼樣的想法吧。對於這樣...只能得出模凌兩可的答案、只會逃避的我....。 (edited)

「嗯......所以，我想卡菈小姐您的想法是，只要是人的生命，無論是一條或是多條，它們的意義與重量都是不可比較的，沒錯吧？」醫生咀嚼著你的文字，試著用自己的看法將其整理、再次吐出。「唔、卡菈小姐您不用想的這麼嚴重的，雖說曾有人如此言過——『邪惡盛行的唯一條件，是善良者的袖手旁觀。』，但倘若您認為如此做法便是邪惡的話，那麼責任也絕對不會是歸屬於你自身，而是每一個人的共業，即使您自認沒有勇氣說出反對，那也無需自責。再者，如果真的發生了那樣的狀況，最後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也很難說呢，說不定未來人生中經歷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將會使您有所改變也不一定。」

「雖然我並不是那麼認同卡菈小姐您所說的，放棄人性與思考等等言論，畢竟說不定對於那些做出這樣決定的人，正是經歷了一番思考，認為這麼做能夠使整個社會更好而下此決斷的。」「只不過或許如您所言、那樣說不定的確是個可怕的世界吧......」醫生雖然笑著說道，但聲音中卻充斥著苦澀與無奈。「雖然不知道怎麼說，但我想、能說出會永遠記得，那為此逝去的犧牲品的卡菈小姐，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溫柔呢...即使是對不認識的陌生人，也是那樣的放在心上，無法也不曾忘卻。」「這樣子真的算是膽小鬼嗎？至少，我想我自己並不會這麼看待卡菈小姐您的，面對看不下去的事情，有人選擇直面它，以自己的生命為籌碼抵抗天平的下墜，有人選擇捂住自己的雙眼，佯裝一切喧擾都是無關緊要的笑語，而如卡菈小姐您這樣，讓它變成刺在心中的木樁，那滴落的鮮血，在我看來，也是成長的養分的。」「並非欺騙也不是逃避，只要經過認真的思考，打從心裡確定自己的選擇，那就是您作為一個人努力的活著、而非只是庸庸碌碌呼吸著的肉塊，存在於世間的證明。」 //

「是的...就是醫生說的這樣吧。我覺得生命是不可比較的。」我認真地聽著醫生的解析，最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視線瞥向一旁「不如這樣說吧...我覺得將生命用利益或效益來衡量很令人難過...。因為每個人生在這世界上，肯定都是獨一無二的。」「既然大家都是獨一無二的，又怎麼能比較呢？」我面向醫生，瞇起眼睛給予他一個笑容。「謝謝您...！您總是會給我正面的回應呢！也希望我哪天可以成為有勇氣挺身而出的人.....」雖然...那可能只能是個願望吧。我有些低落地想著。但醫生願意這樣對我說，即使只是安慰的話語我也很高興了。「嗯...聽完您說的話後，我又重新想了一遍。如果真變成了那樣的社會，或許也沒有所謂好與壞之分吧......那也不過是種『選擇』。但我果然不想看到那種社會變為現實...。」 (edited)

「選擇」。 突然之間，我恍然大悟一般地眨了眨眼。無論是勇敢地直面它；抑或是裝作沒看見地遮住雙眼；甚至是像我一樣，拼命逃跑卻又無法真的視而不見......這些，都只是一種「選擇」吧？就算是被認為膽小鬼般的作為，那也是獨一無二的我做的選擇。聽見Jonathan醫生的回應，我再度露出了苦笑。「我覺得呀，醫生和克勞德都把我說得太過頭了.....我真的不是那麼溫柔的人啊。」雙手又開始不自覺地擠弄著被單，我緩緩地說道「我無法確定自己得出的結論是否是真心的，也時常不曉得自己在說些什麼，遇事常常猶豫不決......或許也如醫生所說，真實遇到那種情況後，我又會做出不同的抉擇...」停頓了一會兒，我抬起頭望向醫生。不同於昨日的模糊，此時他的臉是如此地明亮清晰。「但，我願意相信這就是『卡菈』的選擇。這就是我。」「....大概是這樣吧？」 (edited)

看見你的微笑，醫生那仿佛碧海的黯淡雙瞳霎時閃過一絲閃光，卻又倏忽即逝，再次隱沒在苦澀的表情下，只聽得他淡淡地說道。「卡菈小姐您說笑了，雖然我們是醫生與患者的關係，但我可真的沒有刻意講些正面的好話安慰您，只不過是盡可能的實話實說而已，而且，我相信卡菈小姐您終有一日可以成為那樣的人，成為理想中的自己，正如岩層中的寶石，總會迎來陽光下璀璨閃耀的那天——我只希望那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只是虛妄，不會降臨於您這般人身上......」醫生悠悠的話語未結，頓了頓後又繼續開口。「雖然卡菈小姐您這麼說，但在我看來，這正正恰巧更說明了您的溫柔呢，就是因為太過溫柔了，所以才會覺得自己總是不那麼足夠、沒那麼溫柔，您真的不需要對自己這麼苛刻的......即便您不這麼覺得，但、還是可以相信我眼中的卡菈小姐，真真切切就是這樣的人呢。」「說真的，也從來沒有人敢確定當現實逼近眼前時，我們的一舉一動都仍如我們心中所想吧，有膽怯懦弱之人退縮半生卻捨生取義，有高潔之輩人人敬仰卻一朝盡毀聲名，甚而當一貫視為圭臬的準則與無可替代的東西衝突時，想求得問心無愧或許都嫌奢侈。」「人生或許就是一場永恆的課題吧，現實終究不是烏托邦，大團圓結局常只是美夢一場，但無論如何，你還是你，當問心無愧亦是奢望時，或許只能堅守本心，做出當下不會後悔的決定吧，未來太遠，過去已逝，我們能做的，只有自己與當下吧……」說到最後，醫生的聲音漸次細碎，仿佛是自言自語似的囈語，話裡話外盡是滿溢而出的惆悵。「呀，抱歉我又在自顧自的講些不知所云的東西了......是說不知道，卡菈小姐您還有什麼想聊聊的嗎？」 // (edited)

問心無愧...嗎。仔細聽著醫生所說的話語，我垂下了眼眸，默默地將手擺上心口。說實在的，我仍對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模糊、剛剛說的話是否全為真心也不太確定。甚至不曉得取回記憶後，我的看法還會不會和現在一樣。如果內在核心是連失去記憶也不會改變的東西，為什麼我還會感到如此徬徨不安呢？我想是因為...或許沒有任何東西是永久不變的吧。即使是我最喜愛的廢墟、看似永遠矗立在與世隔絕之地的廢墟，也會隨著時間而逐漸崩落，最後消失殆盡。我害怕著改變...害怕著自己的動搖。如同醫生所言，現實世界太過複雜，就連想要問心無愧都是奢侈。我根本沒有自信能堅持本心，也無法斷言自己對當下做的選擇沒有任何後悔。最終，我仍舊只是個膽怯的、弱小的人類。但儘管如此......我也會試著努力。試著相信自己的選擇，試著背負選擇的後果走下去，試著...不再逃避......。就算只是前進了一點點，也還是有在前進的吧。

我抓著胸口的衣服，輕輕地搖了搖頭。「能被醫生這樣看待，我真的、真的很高興。」「我啊...似乎比自己想像中的容易健忘呢，所以才會這麼地執著於紀錄事物...。希望恢復記憶後，我能夠牢牢地記住和醫生跟克勞德談論的內容。....雖然要完全記住應該很難吧？」我苦笑了下，隨即又閉上了雙眼，喃喃地低語著：「但，我會努力的。至少不要把現在這份心情忘掉。」「唔，還有什麼想聊的嗎...？」我低下了頭，藏在被窩裡的右手手指又再度碰到了那張薄紙。不過這件事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我也...不知道了....」輕聲地回答道，抓抓臉龐「雖然確實還有很多的不解問題，但我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盡快康復起來回到外面。畢竟，我和克勞德約好了呢.....」說到這裡，我「啊」了一聲，眨眨眼抬起頭看向醫生：「這麼說來，醫生您能夠告訴我這間醫院在哪裡、叫什麼名字嗎？」如果要回來探望克勞德的話，還是得知道位置的吧。不過，我還是更希望他能和我同一時間出院...即使機會很渺茫。 (edited)

「我相信卡菈小姐您一定可以做到的，即使無法確切記得每一句對話，但只要可以吸收我們對談時的內容，將思考的這些內化成為自己成長的養分，就非常非常足夠了呢。」醫生開玩笑一般地，對著你笑了笑道。「不過就算我跟卡菈小姐說醫院的位置，以及醫院的名字，以卡菈小姐您現在的狀態，應該也沒有什麼用吧。而且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話，等到您康復出院的那一天，只要走出門後往身後一看，就可以知道了吧。」「而且卡菈小姐很快很快，不用過多久，就能遇到康復的那一刻的。」「嗯...是說卡菈小姐您現在應該站得起來吧。」「我想，您應該也早就發覺有些不對勁之處了吧，不如讓我帶你去看些東西？」醫生苦澀地笑著，一面友善的伸出手，想讓你能夠抓住他的手，從床上站起來。 //

「欸、是嗎？對齁...哈哈...」醫生回答完後，突然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但是...直接地告訴我也無妨吧？為什麼現在告訴我會沒有用呢...？即使對眼前這位白髮的男人充滿信任，我卻還是感覺到他言語中些許的詭異，心中升起了一絲絲地不安。為何那麼地肯定我很快就會康復了？不...仔細地想想，Jonathan醫生似乎打從一開始就認定我只需要待上「三天」就會好起來。方才覺得沒那麼重要的問題，卻在他對我伸出手的那刻，一一地浮現在腦海中，形成一個幽深未知的漩渦。「醫生...您要帶我去哪裡？」我吞吞口水望著他，並沒有馬上伸手，而是趁著這時將那張紙塞進褲子的口袋裡。一點也不想懷疑醫生。正因如此我才想從他眼中確認，確認他先前對我所說都是真心、確認我們先前的交流並不是毫無意義。

@卡菈．利茲（兔子）請過心理學。 //

CC 20 心理學

@卡菈．利茲（兔子） 1D100 ≦ 20　 57 → 失敗：心理學

你認真地盯著醫生看，試著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所思所想，但只感覺他的真實意圖被隱藏在那幹練的言辭和低垂的眉眼之間，即使你再怎麼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但一切就仿佛沉靜如湖水的碧綠雙瞳那般，除了偶爾情緒起伏波動時掀起的一些漣漪，再看不出更多波瀾。「只是到隔壁去，看看克勞德那孩子而已，不用擔心。」醫生瞇起眼睛，淡然地如此說道。 // (edited)

我望著醫生沉穩的雙眸，實在無法從中看出他究竟在想什麼。是好、是壞，也無從分辨。也許也沒有所謂的好壞吧...。只是在他提起克勞德的名字後，我的戒心瞬間降了一半。「...！是、是這樣啊。」我有些驚喜地回答著。想到終於能見到克勞德一面，心中竟有點雀躍。不曉得為何醫生突然要帶我去看他，一股不明的感覺盤旋在腦中。但我壓下了疑問，深吸口氣，緩緩地搭上了他的手。

醫生將你溫柔地一把拉起，你能感受到他那粗糙的掌紋，在你站起身子之後，只見醫生走在前頭，推開了病房的房門，帶著你離開了這間你待了許多時間的地方。醫生攙扶著腳步還有些蹣跚的你，打開了你所好奇的，屬於那個少年的，隔壁病房的房門，帶著你慢慢走了進去。隔壁的病房裡頭並沒有什麼燈光，一片昏暗，只有房間中央隱約閃爍著淡綠色的光芒，而過了一小會時間，等到你的瞳孔終於適應了陰暗的光線之後。你這才驚訝的發現，躺在隔壁病床上的人，正是你自己——卡菈．利茲。此刻的你，正站在病床旁邊，看著你自己躺在病床上頭，眼前正是如此詭異的光景。請SC。 //

CC 36 SAN

@卡菈．利茲（兔子） 1D100 ≦ 36　 30 → 通常成功：SAN

@卡菈．利茲（兔子）成功扣 1 SAN。 //

——這是...什麼.....？我睜大了雙眼，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房內的景象，無法動彈。她的臉龐是如此的熟悉，至少我記憶中的「她」就是這副模樣—— 是我。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裡不是「克勞德」的病房嗎...？不對...如果躺在那裡的是「卡菈．利茲」，那現在的這個「我」又是什麼？！ 我顫抖地將雙手撫上了自己的臉頰，像是要確認我的臉確實是「我自己」的。手指頭輕滑過因驚恐而冒汗的臉龐，卻也無法靠觸覺來辨別這件事。望著面前醫生的背影，此時比起恐懼，疑惑的情緒更占了上風。明明與我對談的「克勞德」有著與我截然不同的少年音；雖然想法與我有些相似，但他絕對有著自己的思想。為什麼....一切根本說不通..... 腦袋因混亂而脹痛，我看著躺在床上的「自己」眨了眨雙眼，接著轉頭看向了醫生，以不解的眼神詢問著他。 (edited)

醫生不發一語，沉默著向後輕輕退了一步，這時你才突然驚覺，那原本你以為只是普通手術室中，作為照明的黯淡光源，實則來自病床邊上那散發著幽暗光線之物。在那病床的旁邊，有個連接著許多機械裝置與器具的圓柱體，大大的玻璃圓柱中裝滿了詭異的、綠色的半透明液體，病房中微弱的光線正是來源於此，淡綠色的黯淡燈光將病床上的你、醫生、以及周圍的一切覆上一層詭異的色彩，而在圓柱的水缸中間，你看見一個人類的大腦就這麼漂浮在那些奇怪的液體之中，旁邊還有一些電線與電極之類的事物連結著那個大腦。在那詭異的黯綠熒光下，你看見了玻璃外殼中，映射而出的自己，倒影中的你自己正惶恐不安地摸著自己的臉龐，只是除了那倉皇的表情外，無論是容貌還是身形，一切的一切，甚至是最細微的、除了你自己再也沒有其他的知道的，那些微小特征，都和病床上的那人別無二致，Doppelgänger（二重身），此刻正活生生地烙印在你的視網膜上。「誒！？父親？您今天是帶了其他人來嗎？我好像聽見了兩個人的腳步聲，還是我又幻聽了......」不知是否是聽聞了你們踏進病房的響動，只聽克勞德他那好奇的聲音，滿是疑惑的如此詢問道，然而他的聲音卻是從碩大圓柱邊上的，一個連接的喇叭裝置傳進你的耳蝸。 //

見到那發出詭異綠光的圓柱管就這麼顯現在眼前，裡頭還裝著像是人類腦袋的器官，我呆愣愣地望著面前的景象，說不出話語。簡直就像是...科幻電影裡會出現的畫面...。睜圓著雙眼，我如此地想著。雖然我記不得自己是否真有看過科幻電影，但至少腦中的本能告訴我這根本不是現實會出現的場景。腦子....是誰的腦子.....？又為什麼會在這裡？「我」仍是「卡菈」沒錯，那又為什麼床上躺了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卡菈」？我驚愕地望著玻璃柱上自己的倒影，接著再度瞥向了床上的女孩。無論是哪個，都和印象中的長相沒有任何區別，如此地相像，就和複製出來的一樣..... 明明是自己的臉龐，我卻越看越感到發毛，不禁顫抖地往後退了一步。我努力地穩住呼吸，想讓腦袋運轉理解面前的情況，然而那道開朗又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克、克勞...德.....？」聽到他的聲音，我終於忍不住扯動雙唇，開口應著。那聲音，無疑就是前兩天不斷透過牆壁傳來的、總是給我勇氣與力量的聲音。但無論我怎麼四處張望，在這空間裡都沒有看到克勞德這個「人」。隨著聲音的來源望去，也只見到一個冰冷的喇叭裝置。瞬間我像是被殘酷的現實重擊一般，不可置信地盯著玻璃柱中的人腦。「醫生...不、您真的是醫生嗎？我真的是被雷擊才失憶的嗎？！」我抓緊衣服的下擺，再也忍受不了，轉向灰髮的男人急切地問著，想從他那裡尋求個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裡還有個『我』？還有為什麼克勞德是.....」說到這裡，我停頓了下來，感到有些哀傷地抿了抿嘴。「.....您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呢？」 (edited)

「誒？卡菈小姐早安！！！」大概是聽見了你熟悉的聲音，克勞德先是熱情的如此說道。「是卡菈小姐！您的身體已經好了，可以行動了嗎！？」那個少年興奮的聲音傳進你的耳朵。「真好！好羨慕你啊！這麼說來，你也要出院了嗎？」少年那充滿朝氣與活力的聲音聽上去還和前幾天一模一樣，好似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如今的處境。「您出院之後還可以回來看我嗎？還是，您也會像其他人一樣......」「等等，卡菈小姐您在說些什麼，我怎麼有一點沒有聽懂，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還有另一個『我』？還有我怎麼了嗎？」說著說著，克勞德似乎注意你後面的措辭，突然之間變得有些慌亂。「我是什麼......？」而你面前的醫生只是靜靜地看著你，不發一語，那雙淡漠如霜的眼神看著地板上的你，嘴角的肌肉微微地抽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顧慮到一旁克勞德的存在，這時你才注意到，他手上似乎握著一個像是遙控器的物品，握住那東西的手青筋暴露，扭曲的靜脈仿佛蜈蚣般在手背上蜿蜒。 // (edited)

在聽見克勞德如此熱情的回應後，我竟吐不出任何一句話，只是仍震驚於眼前的情景。玻璃圓柱裡的腦、與擴音裝置.....。望著漂浮著的腦袋，我才終於意識到，這就是為什麼克勞德說他看不見的原因嗎.... 他熟悉的明亮招呼聲，此時卻刺耳地像是針刺一般不斷戳往我的心。明明、明明一樣是克勞德的聲音，一樣是克勞德的語氣，在看到面前的景象後，我卻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輕鬆自在地與他聊天。為什麼.....明明一樣是克勞德...... 我不甘地咬緊牙齒，卻還是不想接受般地從那圓柱移開了視線。回頭望著看似沒有要回答問題的醫生，我看見他手上緊握著的東西。那是遙控器...？是用來控制「克勞德」身上的儀器嗎？他那隻死抓著遙控器、冒著青筋的手臂令我有些害怕，我不安地將眼神往上移了些，與醫生四目相交。從他冷淡的雙眼中，我看不太出他的情緒。醫生在生氣嗎？還是在懊惱呢？只是在他稍微擔憂地瞥向玻璃柱時，我好像終於懂了一些事..... 原來是這樣....父與子的意思是這樣..... 我的腦中浮現了不知從何而來、瘋狂科學家像神般親自製造了生命的想像畫面。我眨了眨雙眼，皺著眉頭看著醫生。 ....是這樣嗎？但醫生不像是那個樣子。還是說....克勞德真的是他的兒子，只是因為某些原因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這副...只剩一顆腦袋的..... 我沒有再想下去，只是張了張口，逼著自己回答克勞德：「呃、嗯！我...我的身體好多了，但還不知道能不能出院.....」儘管我努力扯著嘴角用愉快的語氣說話，聲音仍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克勞德他「看不見」....所以不曉得自己的情形嗎？看醫生的樣子，似乎也不想讓克勞德得知現況...是為了保護他嗎？就算是這樣好了.....這一切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在綠光圓柱和床上的「我」之間來回看了看，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最終，我只能將目光放回到醫生身上。「醫生...如果您不想讓克勞德聽到的話，就回我的房間談談吧？」我垂下了眼眸，緩緩地說「我想知道...這一切之間的關聯與理由....。」眼角餘光又瞄到了那發著綠光的玻璃柱，我抿抿嘴，握緊拳頭。「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幫助他。」

聽著你與克勞德的對話，醫生一句話也沒有說，從表情上看起來，也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看上去對於你與少年對話的內容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那真是太好了！」少年喜悅的聲音在你身前響起。「我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哦，如果有一天我康復可以出院了，我們要一起去廢墟探索、看看那些被時光所遺棄，卻始終存在著的事物，那樣的約定！」少年那開朗的聲音繼續這麼講著。只是聽到這裡，醫生忍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用力地按下了手上遙控器的按鈕，微弱的綠色燈光就此黯淡下去，在那之後，你就再也聽不見少年的聲音了，只有時而響起的氣泡聲，透過厚厚的玻璃模糊地傳進耳朵中。醫生抬起滿是皺紋的臉孔，幽幽的向著你說道。「雖然我過去有些地方對你撒了謊，但請放心好了，至少如今我的每一句話都會是毫無虛假的。」「我想、你應該有很多想問我的吧，別擔心，克勞德他現在什麼都聽不見了。」 //

嗯，約好了——— 我想這麼回答他的。但抬起頭見到柱中漂浮的腦袋，一瞬間那些曾與克勞德做過的約定、與他互相談天打氣的回憶朝我襲來，原本是如此快樂又充滿希望的片段，如今卻成為了一個又一個如刀割般令人痛苦的記憶。最後，我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默默地看著醫生操作著儀器。幫助他.....？面對這樣的克勞德，我到底能幫到什麼？方才不自量力的發言讓我有些懊悔，我緊咬著下唇，仍然轉頭看向醫生。確實有很多的問題想問，但腦中的問題糾纏在一起，不知該從何問起。我並不想懷疑醫生。但他都這麼說了，對我有所隱瞞也是事實..... 回想起來，醫生在回答囚徒困境的問題時，也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犧牲對方，來達成自己的最大利益。而我，也會像我所選擇的那樣，理所當然地被犧牲嗎？我的眼神開始飄移，無法確認醫生的意圖讓我緊張不安。但為了理解這房間的詭異情況、還有克勞德的事情，沉默了許久，我最終雙手緊握著問道：「所以...克勞德真的是您的兒子嗎？他是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像是仍不想承認這樣的現實，我的聲音不自覺地轉小。「還有...我到底和這件事情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有兩個我...？」 (edited)

「克勞德那孩子確確實實是我的兒子呢、是我唯一的、怎麼樣也不想丟下的珍寶，雖然我意識到這點1時，好像已經太遲了......」醫生低下頭，開始娓娓道來一切。「因為一些意外，克勞德他受了很嚴重的傷，很嚴重很嚴重的傷勢，他原本的身體整個扭曲變形，血肉模糊，幾乎不成人形了，而我即使再怎麼拼盡全力，也只能勉勉強強保存下他的大腦。」「或許是運氣、又或許這一切都是在他們安排下的，我不確定也無從得知...」「有人，不、那並不能稱之為人、有東西找上了我，提供給那陷入絕望深淵之中的我，超出人類所能想象的技術，那能夠製作與原本身體幾乎一模一樣義體的技術，以及將人的大腦完美移植的技術。」「只不過或許是因為在機器裡頭待的太久了，無論如何改善，我的兒子不知道為何都無法好好的適應任何新做出來的義體。又或者，這本就是那些傢伙設下的陷阱嗎....我不知道....」「雖然你聽起來大概會覺得很可笑吧，可我掙扎了許久，一直以來作為醫生的責任感與使命感，以及拯救我唯一的兒子的念頭啃噬著我的心靈，最後，我背叛了從以前到現在，一直以來始終恪守著的，希波克拉底誓詞，而這些造就了這一切。」「我想，聰明如你，大概也猜到了吧。」醫生指向病床上躺著，一動也不動的「你」。「這是屬於你的，原本的身體。」「而你現在的身體則是一個製作出來的義體，我將你的大腦轉移到了義體上頭。」「然後，就是你現在眼前所見的一切——」「你的身體和我兒子的大腦有著非常良好的適應率，而你的大腦與新製作出來的義體也有著很高的適應率......」「嗯......大概就是這樣吧......」請SC。 // (edited)

CC 35 SAN

@卡菈．利茲（兔子） 1D100 ≦ 35　 65 → 失敗：SAN

@卡菈．利茲（兔子）請扣 1D3 SAN。 //

1D3

@卡菈．利茲（兔子） 1D3： 3[3] = 3

1

「呃....啊.......？」頭好像有點暈眩。我奮力地搖搖頭，口中頓時發出破碎又顫抖的聲音。他的那番話在腦袋裡結成一團雜亂的線，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不！這些肯定不是真的吧？ 是騙人的吧？只是在開玩笑吧？連眼前的這些，都只是他搭出來的佈景..... 我發抖著抬起頭，等待著醫生笑著接露『這一切都是假的』。他肯定...還沒有說完後半段..... 但就算等了許久，他都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跡象，只是用著那雙冷靜、堅定的雙眼看著我，一點也不像在對我開玩笑。一瞬之間，我感覺到自己的雙腳開始發軟，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屁股跌坐在堅硬的地上。我低下頭，手無力地撐著地板，冰冷的觸感隨之襲來。分明感覺的到這股冰涼，這無疑是我自己的觸覺、我自己的身體——但為什麼？醫生說這只是個義體、不是我最原本的身體....？而我真正的身體，現在正準備成為克勞德的載體嗎？要幫助克勞德的話，就必須將自己的身體獻出去給他...？什麼啊....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醫生...是您做的嗎？所以我會失憶，也是因為這樣造成的嗎....？」顫抖地開口，我慢慢收緊拳頭。心中參雜著恐懼與憤怒的情緒，卻怎麼也無力改變這痛苦的事實。「...所謂的適性率也是這麼一回事嗎？」我感到諷刺地輕笑了下，緩慢地從口袋掏出那張被塞得皺爛的紙。明明想要相信醫生、明明想拯救克勞德，如今我只覺得自己被擺了一道，打從一開始就被他欺騙到了最後。即使如此，我卻也無法打從心底地對醫生生氣。就是因為和他們二人聊過天，我深知道克勞德對醫生來說，是多麼重要的存在..... 對於自己矛盾的心理感到愚蠢又可笑，我緊握著拳頭，眼眶不知不覺被淚水佔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是我？這些想法不斷在腦中盤據，眼淚不爭氣的落下，但在那副平躺著的身體面前，所有問題也變得不再重要。 ——這就是現實。 一道斬釘截鐵的答案就這樣劈進我的腦袋裡，截斷了其餘亂成一團的思緒。我呆滯地盯著暗綠色的地板，淚水不停地滴落著。「您的意思是，要讓克勞德住在我的身體裡？」沉默了許久，我再度開口，眼淚卻怎麼也停不下「那我呢....？我該怎麼辦？我的記憶還回得來嗎？我還能用『卡菈．利茲』的身分出去嗎....？」我低頭看著地板，輕聲地問道，始終沒有勇氣再抬頭看向醫生。

眼前的醫生只是沉默地站著，等待著你緩緩喘過氣、回過神來，在聽見你的詢問之後，醫生眉眼低垂，整張臉看起來又滄桑了幾分。「是的，是這樣沒錯。這一切都是我主導的......我想要找到一個可以跟那孩子交換身體的人，在不危害任何人性命的情況下讓克勞德甦醒......在我自以為不傷害任何人生命的情況下。」「對你來說，無論是器官或是感覺，一切都不會有半點變化...雖然聽起來可能有些天真，但我是這麼想的......」他認真的盯著你的雙眸，那雙灰綠色的瞳仁直直的注視著你，正色地再次問道。「你是否願意呢？把你的軀殼交給克勞德，而我會將你轉移到感覺起來一模一樣，毫無分別的義體上。拜託了，你能給我，你的軀體嗎？」「在移植之後，我也會將克勞德的外表改造成他原本的樣子，對克勞德那孩子來說，一切也都會完好如初。」「而對您來說，在更換成新的軀體之後，您的樣貌、身體的一切並不會有任何改變......當然，這些的前提是你答應的話。」「至於您的記憶的部分，不管你最後選擇了什麼，我都會完完整整，一點錯誤也不會有的，恢復您的記憶的。」醫生認真地如此說道。「雖然這樣的情境好像有點強求，不過無論如何，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如果你最後的決定還是想要自己原本的軀殼的話，我也會將你的大腦完完整整的，移植回你原本的肉體，讓一切恢復原狀的。」「可以嗎？」儘管努力掩飾，但從顫抖的聲音裡頭，你依舊感覺得到，他遮掩不住的，苦苦哀求著的心情。「如果您真的不願意的話，也沒有關係的，卡菈小姐......」 // (edited)

一切都不會有半點變化..... Jonathan醫生的語氣淡然，和他相比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我看起來一定很可笑吧。但現實卻和他說的一樣諷刺。我確實不覺得這身體有哪裡怪異，能夠聽看、能夠走動，淚水也忠於情緒般地不斷湧出。如果醫生沒有告訴我的話，可能我一輩子都不會發現吧。這麼說來，前兩天感覺到的頭痛和身體異狀，都只是我的腦袋為了適應這具身體所出現的反應？我慢慢握緊了拳頭，閉上雙眼感受著，真切地感覺到指甲嵌進肉裡的疼痛。這是我自己的痛覺、無疑是「我的感覺」沒錯......。腦中突然間想起了先前和醫生與克勞德聊過的「鐵修斯之船」。他們二人都曾經說過，無論現實中那艘船被怎麼改變，只要在他們心中認為是同一艘船，那就是同一艘船。也就是說，無論我的身體是真是假，只要他們想要如此認為，我對他們來說永遠都是「卡菈•利茲」吧？但是，即使醫生和克勞德能夠容易地接受，我卻做不到啊....。就像我之前回答克勞德的那樣.....一旦知道了這些微妙的細節，就無法忘掉曾經的過去、曾經的發生，彷彿只要稍不留神，「這個身體不是我的」這個想法就會刺痛著我，像是詛咒一般。「.....醫生這幾天問的這些問題，是為了知道我能不能接受嗎？是覺得這樣談過之後，我答應的機率會變大嗎？」我低著頭，輕輕地問道。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不知道醫生問問題的意義在哪。都變成這樣了，總不可能真的是替我做診療吧。為什麼要告訴我呢？為什麼要帶我過來呢？如果什麼都不說地悄悄交換，讓我什麼也不曉得的回去，一切不是更簡單嗎。我也....不會像這樣這麼糾結了。我緊抿著嘴，擦了擦淚水，終於抬起頭看向了醫生。「雖然...事情演變成這樣，雖然我還是覺得或許不要知道真相更好，但我現在意外地不想忘掉這些事....我不後悔認識克勞德.....。」默默地說著，我轉頭看著那圓柱箱，想起了少年如銀鈴般的笑聲。如果我的身體能夠實現克勞德的願望—— 他能夠跑跳、能夠看得見、能夠實踐他想當上醫生幫助人的夢想。甚至是實現，我們牽著手一起到廢墟探險的景象..... 「是啊，我和克勞德約定好了......。」我喃喃地說道，舉起右手小指勾了起來。如果是讓我的身體繼承克勞德的意志，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反正我是個很模稜兩可的人嘛，雖然忘不掉，或許就會逐漸習慣了也說不定。我在心中如此自嘲著自己。 .....雖然不曉得記憶恢復後我是否會後悔這樣的選擇，但至少這是僅有「現在的我」能夠做出的決定。「我知道了.....」即使心中已經做好了決定，我還是躊躇了好一陣子，這才弱弱地發出聲音。「但是我想讓您知道，我這麼決定只是為了克勞德。」雙腳還是有些發軟，我吃力地用手撐起身子，緩步走到了醫生面前，認真地說。「還有.....這件事請您永遠、永遠不要讓克勞德知道。」我低垂下眼簾，接著說道。希望克勞德不要知道真相....我不想毀壞他心目中的父親。就算這是個自私的欺瞞，我也不想要他難過。真奇怪.....明明只是個才認識兩天的人，我為什麼這麼地在意他呢？我輕輕地笑了。可能是因為與他相遇、結識了他之後，我就再也沒辦法視而不見了吧....。終於下定決心說完之後，我像是如釋重負一般地呼出一口氣。「唔...最後一個請求，能讓我在最後看一眼『我自己』的身體嗎.....」我稍微停頓了下「嗯、想要做個，最後的道別吧....？」 (edited)

「是...也不是吧......」醫生佇立良久，聲音時不時有些停頓，苦澀地緩緩開口說道。「一部分或許也是想要問心無愧嗎？如果在討論之後，卡菈小姐對於這樣的做法並沒有任何反感，完完全全可以接受的話，我心中的內疚負罪感說不定也可以稍稍抒緩一些。而且...在你完全不知道的狀況下做出這種事情，無論如何我還是做不到呢......」「畢竟雖然您可能因為這些問題而更有可能接受，但也有可能因此而更認清自己，瞭解自己可以接受或不能接受，內心真正的想法......」「好的...真的萬分謝謝您......」醫生輕聲說著，整個人朝你深深鞠了一躬。「當然沒有問題、唔、需要我先行迴避嗎？」醫生並沒有半分猶豫，很快地回應道。床上的『你自己』的身體仿佛睡美人一般，安詳而寧靜地躺著，與如今的你，不，不如說那本就是你本來的模樣，那張臉龐在幽微的綠光下因陰影而模糊，許多處或因微弱的光影、又或者是因下意識扭曲的心思，在你眼中莫名更顯詭譎，只有胸膛上時不時因心跳而輕微的起伏，作為活著的證明，雖然這樣仿佛沒有靈魂的空殼一般，沒有意識沒有思考，只有呼吸心跳的存在，真的算是『活著』嗎？而所謂的靈魂，到底又算是什麼呢？ // (edited)

「是嗎.....」我移開了視線，不禁苦笑了一下。醫生也是個自私的人呢。雖然先前醫生那樣的誇讚過我，但在親生兒子的面前，我果然只是個無名小卒吧。不過至少我們希望克勞德能夠好起來的願望，是一樣的。「完全接受的話...當然是做不到的吧....。」我低下了頭，抓緊衣襬「我當然、不喜歡醫生的做法。但在看到這樣的結果之後，卻又不得不承認這是最好的解法....我沒辦法完全接受，但既然都答應了，也只能試著接受了吧......」「...如果克勞德能夠完成自己的夢想、實現我們一起做的約定，我也會很快樂。就只是如此、而已。」「不、不用了....很快的.....」回應著醫生，我轉身向著躺在床上的自己「稍微的覺得有點『不捨』罷了。」望著如睡著一般的自己，我覺得有些膽怯，卻還是鼓起勇氣伸手撥了撥「她」的瀏海。像這樣子認真看著自己的臉，應該是第一次吧？和照鏡子完全不同，而是活生生的實體、卻又是沒有意識的空殼。彷彿以第三視角在觀看著，如此失實的感覺令我有點抽離。不過...好神奇。我曾經覺得失去記憶的自己只是個空殼，現在看見躺在床上只能呼吸的「自己」，卻更覺得那才是空殼。怎樣才算活著？怎樣才算完整的「我」？這種問題實在是太過複雜，就算經過醫生的提問，我永遠也只能給出模稜兩可的答案。但此刻的我正在思考著這件事，並為此做下決定，這也算是一種「活著的證明」吧.....。只是...這種不捨的感覺又是什麼呢？這也是某種我對於事物的「念舊」嗎？畢竟，假如醫生說的都是真的，這具身體也是陪伴了我好久的一部分。這個身體雖不會逝去，卻會改變成另一種模樣，繼續在這世界「活著」。即使如此，變化仍然令人覺得難過呢....。 ...如果是卡菈的話，會用什麼方式道別呢？手邊沒有任何的相機，既然這樣的話，就用雙眼留在腦海裡吧。 「拜拜。」 我輕聲地說道，戳了下「自己」的鼻尖，接著對「她」揮了揮手。「嗯，就這樣吧。」簡單道別完後，我向後退了一步，對醫生點點頭。 (edited)

「雖然不管再怎麼說好像也沒什麼意義，不過實在是對卡菈小姐您非常抱歉......」即使聽見了你答應的回復，醫生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但聽聞你的話語，他臉上仍然顯露了些許愧疚。「那麼晚點我就會進行手術，您的記憶屆時也會恢復原狀的，這幾天真的、十分抱歉。」「請讓我再陪我兒子一會兒......」在你身後，那顆曾經和你愉快的交談的「大腦」就這麼靜靜的懸浮在容器裡頭，在淡綠色的液體安穩的漂著，微弱的燈光勾勒出站在一旁醫生的半邊面容，在青綠色的光線底下，看上去一副無悲無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樣子。你緩緩走回這幾天住的病房裡頭，躺回到了病床上，繁雜紛擾的思緒不斷襲來，如打結的毛線團般尋不著線頭。 // (edited)

我輕輕地點點頭。內心期望醫生能夠好好珍惜這次的機會。回房後，我撲上柔軟的床，呆呆地盯著純白的天花板，腦中飄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卻都不真實的像夢一樣。如果真的是夢就好了.....。我伸出手朝天花板抓了抓，和之前的感覺一樣，就是我自己的身體。我默默地想著，卻也不敢再深想下去，用手臂遮住了眼睛。現在唯一抱持期待的，就是出去外面拍一堆廢墟的照片，然後帶過來給克勞德看。對了...！醫生還沒有告訴我這家醫院的名字跟位置！不過，我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克勞德」呢..... 想著許多往後的事情，我只是如此靜靜地躺在床上。

沒過多久，一股強烈的疲倦感便猛地襲來，很快地，你感覺眼皮越來越重，視野也逐漸暗了下來。 // 不知過了多久，溫暖的晨曦與清晨和煦的微風將你從深沉的夢鄉中喚醒，你睜開惺忪的睡眼，往四周圍看去，眼前的一切是你最為熟悉不過的景象，每天早晨起床時家中的風景，那些曾經消散在腦海中的記憶，如今又失而復得，重新回到了你的腦袋裡頭。就仿佛這幾天的經歷就只是一場奇怪的夢境一般，只不過，這夢境中的一切，即使在如今清醒之後，仍然歷歷在目，病房中的每一分色彩、氣味、醫生的面容與那少年的聲音，你們聊天的內容，卻都能清晰的浮現在眼前。突然之間，你眼角不經意的瞥見，忍不住注意到，右手的手背上，似乎有一塊方方正正肌膚，顏色與質感乍看之下，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樣子。只不過，等你揉了揉眼睛，再仔細觀察時，一切卻又回復了正常，先前看到的，不同顏色的肌膚，好似只是你的幻覺一般。究竟，在那醫院裡頭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境，還是比夢境更加光怪陸離的現實呢？ //

00:30

【カタシロ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