カタシロ

【Day 1】 刺眼的蒼白光線灑在你的臉上，穿過閤上的眼皮，將你從昏睡之中叫醒。意識仿佛剛從深沉黑暗的深海中被打撈起似的，還有些昏昏沉沉，腦袋也像是剛剛被痛打了一頓後，又連續坐了好幾次大怒神似的，疼地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開來。你下意識的嘗試著活動下身體和四肢，然而，你立刻有些驚恐的發覺你眼下就好似被鬼壓床一般，儘管意識已經逐漸甦醒，但手腳卻一點也不聽從你的指揮，像是不屬於你一般，一動也不動。只有你的腦袋雖然感覺起來雖然也跟身子一般沉重，但勉勉強強的，還是能夠稍稍轉動，看向四周。 //

現在是……發生什麼事了……？過於螫人的光源迫得人不得不重新瞇起雙眼，青年緩慢地眨動纖長的眼睫，等稍稍習慣了環境中的光亮後，他有些艱難地轉動頸椎，試圖在有限的視野下辨別身處的狀況。//

你嘗試著轉了轉你的頭，然而大腦卻像是灌滿了鉛塊一般，沉重而難以移動絲毫，你只能勉強轉動你的眼球，用眼角餘光察看自己現在所置身的空間。眼前所見只是間小小的房間，冰冷的白色日光燈、慘白的水泥墻壁，身上鋪著的白色棉被和下頭深綠的床單，周圍看起來就像是普通醫院裡的一間小小病房，只是一旁的金屬推車上隱約還可以瞥見一些簡單的金屬工具，看起來又有幾分像是手術室。 //

醫院……？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想著也許會有當值的醫護人員經過，青年放棄運作肢體的無用嘗試，改由透過咳嗽的方式，試著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下意識地試圖回想，在失去意識以前最後的記憶片段，然而卻在下一瞬間驚恐的發覺，自己好像什麼都忘記了。不只是為什麼會失去意識，連在那之前，關於自己的一切記憶都記不起來了，仿佛被按下了刪除鍵，在腦海裡頭消失的無影無蹤。在大腦裡頭，唯一留下的丁點痕跡，好像只剩下自己的名字，『上杉謙信』，以及一些特別深刻的、烙印在腦海裡的習慣和信念了。你嘗試著活動喉部的肌肉，試著咳嗽看看，雖然感覺肌肉有些沉重，聲音裡頭仍然有幾分沙啞，不過除此之外，你感覺起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異狀就是了。 //

該說是自醒轉之後唯一可喜的事嗎？發覺自己至少還能發出些許聲音，謙信壓下內心虛浮不定的不安感，對這陌生的空間試探性地開口。「咳咳、請問……？」

你沙啞的聲音在狹小的房間裡頭迴蕩，然而除了你自己的回音以外，你並沒有得到什麼回應。當回音逐漸散去，小小的房間又變回靜悄悄的模樣，在四周一片靜謐無聲之下，反倒將你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襯托得格外分明，難以忽視。 //

意識到這賴以行走在世間的軀殼如今化為精神的囚籠，這樣的認知讓青年不禁恍惚了一陣。彷彿失水的魚一般，不知為何落入如此境地、連除了名字以外的記憶全都丟失，躺在床上的他直盯著天花板，除了期待能有誰過來解釋他身上究竟發生什麼事以外，所能做的事大約只剩下發呆了吧。// (edited)

『咔噠』。伴隨著門鎖轉動的聲音，只見房間門口的喇叭鎖轉了轉，一名身穿白色長袍，看起來像是醫生的男子推開門，走了進來。男子看起來有些歲數了，歲月的滄桑在他的臉上刻下了許多皺紋，滿頭的頭髮也已花白。見你已睜開雙眼，醫生便自然而然地開口對你詢問道，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現在身體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哪邊不舒服，或是什麼問題呢？」 //

「不⋯⋯一點都不好。」醫生的詢問讓謙信下意識搖了搖頭，然而不聽使喚的身體卻又再度提醒他眼下殘酷的現實。「我沒辦法移動脖子以下的部位，也不記得究竟發生了什麼⋯⋯」青年斷斷續續地說著，試圖向醫生解釋他目前的處境：「我甚至想不起除了名字以外的一切，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dited)

聽見你的敘述，醫生拿起筆在懷中的板子上記了些什麼，沉吟一會後才又開口說道「嗯...這麼看起來你似乎也有失憶的後遺症呢。你被閃電擊中了，幸好有路過的好心人即時把你送到我們這來，才沒有什麼大礙，這些你都沒有印象了嗎？」「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如你所見，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清茂義邦，叫我清茂就可以了。」「別擔心，雖然你的狀況雖然不是很好，但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大概一兩天左右，你的身體應該就可以進行一些基本的活動了。」 //

「『也』⋯⋯？」從醫生口中得知如此離奇的遭遇，青年驚訝之餘，不禁下意識重複對方的話語。「被閃電擊中，這⋯⋯我完全沒印象了。」他盯著天花板嘗試回想，然而過了幾秒後，他再度茫然地眨了眨眼。「不過被閃電打中居然沒死，這真是奇蹟。」有這種運氣怎麼去買彩券呢？他向自稱醫生的男人詢問：「⋯⋯我之後會殘廢嗎？」 (edited)

發覺你注意到了他口中的那個「也」，醫生忍不住苦笑著應道。「會說也只不過是因為雖然我接過不少失憶症的案例，但你也是我第一個碰見的被雷擊中的病人，然後當年讀書的時候教科書上頭有寫說大部分被雷擊的人，常常都會出現短暫失憶的後遺症而已，所以才忍不住用也的。」見你似乎有些憂愁的樣子，醫生柔和寬慰道「別擔心，雖然你目前的狀況不是很好，但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大概一兩天的時間，你應該就可以進行一些基本的活動了。之後應該也不會留下什麼身體上的後遺症的。」「只是......記憶的部分......」 //

「……記憶的部分，會恢復嗎？」對於醫生未竟的話語，青年接口問了下去。「但是，知道身體能夠恢復正常，這樣就已經值得感激了。」他鬆開緊揪的眉心，闔上雙眸，徐徐呼出一口長長的氣：「如果要一輩子躺在床上，那麼還是……唔，如果只能二選一的話，我想還是失憶比較好。」

「放心好了，雖然我沒辦法百分之百保證，但你的記憶應該很快就會恢復的。」察覺到你有些不安，醫生用他那滿是皺紋的臉勉強露出個笑容，如此安慰著你。「只不過關於失憶症的部分，我想可能還要再多觀察個幾天......」醫生頓了頓，繼續講道。「嗯、具體來說，你應該要先在這邊待上三天，觀察看看這段時間裡頭，你的情況有沒有一些好轉，再決定後續的治療方式這樣。」「不用太擔心，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夠找回屬於你自己的記憶的。」 // (edited)

「好的，那這段時間就麻煩您了，清茂醫生。」以眨眼代替點頭的動作，青年微微勾起嘴角，試圖露出一點笑容。「話說回來，我的家人知道這事嗎？……我應該是有家人或朋友的吧？」他有些困惑地詢問。

聽見你的問題，醫生忍不住低下頭，看起來似乎有些沮喪的回答道。「抱歉...我們有嘗試著透過你的身份，聯絡看看你的緊急聯絡人之類的，只不過目前不知道為什麼都還沒辦法真的聯繫上，實在不好意思......」 //

「……是嗎。嘛，也許這樣也算好事也說不定。」他簡單打了個圓場，隨意揭過這件事。「反正多一個人知道也只是多一個人擔心而已……沒錯吧？」//

「吶，別太放在心上吶，說不定只是剛好運氣不好，我們打過去的時候都沒人接聽而已，晚點我們也會繼續嘗試聯絡看看的，相信一切都會沒問題的。」醫生微笑著，努力的嘗試著安慰道。說完之後，醫生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後，又接著說道。「如果你沒有什麼其他更多問題的話，或許我們可以來隨意聊些有趣的問題看看，我想，這樣也許能幫助你更快地恢復點記憶也說不定？」 //

「有趣的話題？」青年微微揚起眉毛，接著闔上眼，發出一聲無聲的笑。「好啊，沒問題。那就先謝謝醫生了？」

見你答應了下來，醫生點了點頭，接著便緩緩開口說道。「嗯......既然這樣的話，那麼我們來聊聊『囚徒困境』吧？你覺得如何？」「你曾聽說過『囚徒困境』嗎？啊、抱歉忘記你失去記憶了。那麼我還是簡單介紹一下這個問題好了。」「『囚徒困境』是博弈論之中最為經典的問題，基本上呢，情況是這樣的。」醫生自顧自地、繼續著他的講解。「在這個問題中，我們假設有兩個同謀的殺人犯同時被警方抓獲了，雖然警察非常確定這兩個人就是他們要逮捕的犯人，但卻找不到足夠多的證據來將他們定罪。」「因此警方將犯人關在兩個不同的囚室之中，將他們彼此隔絕起來，不讓他們有跟彼此交流的機會，並分別對他們進行筆錄。」「當然，為了讓他們定罪，在筆錄時，警察會詢問他們是否願意坦白自己的犯罪內容，如果這麼做的話，在認罪協商之後，他就可以轉為以污點證人而非犯人的身份出庭。也就是說，雖然另一人要在監獄裡頭蹲上十年，但選擇自白的人就可以無罪釋放了。不過，如果兩個人都選擇了自白的話，他們都將被判處五年的有期徒刑；又或者，他也可以選擇打死不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自始至終行使自己的緘默權。而如果兩個人都這麼做的話，在這種情況下，因為證據不足的緣故，他們都只會被判處兩年而已，兩年之後他們就自由了。」醫生一面說著，一面在隨身的病歷夾中抽出一張白紙，用原子筆簡單的畫出示意圖。「雖然囚犯們都知道警方的證據不足，也知道每一種情況下他們最後的下場，不過，他們卻不知道自己的共犯，對方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而這，也就是這個問題的有趣之處。」「究竟是選擇懺悔、坦白一切，還是保持沉默、什麼也不說呢？」 //

「嗯……」仔細聆聽著醫生的描述，青年反覆咀嚼著情境內容，沉吟了片刻後回答。「先不考慮道德觀感，理論上雙方保持沉默才是最佳解吧？」

聞言，醫生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沒錯。」「不過，或許這也是這個問題讓人難以做出選擇的緣故吧。就算知道了雙方都沉默會是最佳解，可人真的有辦法，在無法百分之百確定對方做出的決定時，就因而完全相信對方，保持沉默嗎？」「如果你選擇沉默，而他偷偷背叛了你，選擇了自白呢？」「而如果你確定對方一定會保持沉默的話，那為什麼你不選擇在此情況下的最佳解，選擇坦白一切，從而將一切痛苦留給對方，讓自己無罪脫身呢？」醫生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副微妙的笑容，饒富趣味的看著你，等待著你的回答。 // (edited)

「唉呀……」雖然僅存有限的視角，但在見到醫生臉上玩味的表情時，謙信轉了轉眼睛，然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相似笑容。「我當然不會說出去的喔，因為我是守信用的『好人』嘛——」他稍事瞇起雙眼，微微地一笑：「雖然具體而言要怎麼做，還要看我的同謀是什麼樣性格的人才對？」「如果他不是個值得信賴的對象，那我也只好選擇先下手為強背叛他了。我想大部分的人應該都會這樣思考吧？」他停頓了一下，慣性地打算聳起肩膀，然而很快又放棄了這個舉動：「然而這只會讓大家都吃上五年牢飯而已，如果可以，還真不想這麼做呢。」 (edited)

「也是呢。」瞧見你露出的微妙笑容，醫生抬起頭看著你的臉，與你淡淡的相視而笑。「到頭來，這個問題仍舊還是得要視自己與對方的關係，以及對方的個性，將諸如此類的一切瑣碎事情都考慮進去，才能好好的做出選擇呢。」「啊、只不過，這樣直接說感覺還是有些無趣吶。」「要不，如果是這種情況呢？假設你和我，我們兩個就是那兩名囚犯吧。在這種情況下，你又會做出什麼選擇呢？」沒等你接口，只留給了你剎那思考的時間後，醫生便自顧自的繼續講道。「那麼我數三二一，我們一直說出自己的選擇吧。」「三、」「二、」「一！」 // (edited)

雖然有一瞬間露出還想說什麼似的表情，但在數數到一時，他還是哼哼地笑了聲。「……就『沉默』吧。」

「坦白。」你們一齊說出了自己的選擇，在聽見你回答後，醫生忍不住歪了歪腦袋，有些疑惑的看向你。「嗯......這樣你就掉到最糟糕的情況了呢。是因為我們現在是醫生與病人，你不想讓我對你有負面觀感的緣故嗎？」 // (edited)

「……這倒也不算吧？我只是想要貫徹我的想法而已。」似乎對這回答並沒有感到非常意外，青年抿了一下唇，聲音裡多出了些無謂：「倒是清茂醫生可真是個奸詐的人呢，我本來想打算請您自我評價一下再回答的——您認為您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

醫生似笑非笑的說著。「嘛，我本來還以為我會被你歸類在不值得信賴的，應該要先下手為強的那類對象裡面的說。」

22:53

「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聽見你的反問，醫生忍不住撫掌大笑了出來。「沒想到你竟然反倒反問我起來了呢，只不過我是怎麼樣的人嗎......我想，我應該算是個想要貫徹自己的原則的人吧，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這麼想來，大概就只是個普普通通，再平凡不過的人罷了。」 // (edited)

「怎麼會這麼說，是因為清茂醫生『客觀上』人生經驗比我多出一倍、又身為理論上頭腦應該很優秀的醫生，所以認為我會這樣判定嗎？嘛——要這樣說也很合理呢。」青年揚起眉頭，跟著笑了笑。然而這個回答和沒有回答不是一樣嗎？想來一般人也不太可能對著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剖析自我，更何況是多了醫生病患的這一層關係，只當是段閒聊的謙信便把吐槽吞入腹中，附和著笑了幾聲。「醫生這樣回答……和我不是差不多嗎？這樣說來，我也只是想要堅持我自己的原則而已。況且，假如真的慘遭相熟的同夥背叛，那我想第一件事果然該檢討自己怎麼會如此識人不清吧……？」他露出有幾分遺憾的眼神。//

「嘛，這麼看來，就是我以我的小人之心，度你的君子之腹了呢。」醫生淺淺的笑著應對道。聽見你也提及到了原則，醫生伸手托了托有些鬍渣的下巴，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著。「原則啊......認為自己是個貫徹自己原則的人，想來不知道算是巴納姆效應的一種呢...？」「吶，這麼說起來，怎麼總覺得我好像愧對了你的信任的樣子，感覺還真是不好意思呢。」雖然口中這麼說著，不過從醫生的話語中，一絲一毫的歉疚之意都聽不出來。 //

「沒什麼，不用道歉的。」謙信連忙回道：「這只是個頭腦風暴……人類心理探討的假設之類的？反正就只是閒聊而已，不是嗎？」

「也是也是。」或許是也不想讓氣氛變得太尷尬，醫生趕緊回應道。聊到此時，醫生下意識抬起手背，看了看現在的時間。「啊！不知不覺就聊到這個時間了呢，如果沒有什麼其他問題的話，請恕我先失陪了，我好像得去看下一個門診病人了。」 //

「……而且這種假說常常省略掉很多現實的因素呢。」喃喃自語般地說了一句，聽見醫生打算離去的表示，青年也將方才的話題拋到腦後，向對方道別。「剛剛一來一往這樣大概花了不少時間吧？您趕快去忙您的事吧，謝謝醫生撥時間陪我聊天。」

「不會不會，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語畢，醫生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便轉過身，推開房門，踏出了病房。在醫生離開之後，如今又只留下你獨自一人躺在冷冷清清、闃靜無聲的病房裡頭了。 //

再度回到只有自己一人的狀態，仍然無法自主活動的謙信和幾尺之遙的天花板互瞪了一陣之後，決定在陷入各式各樣的胡思亂想以前閉上眼，努力讓自己透過睡眠逃避漫長無謂的現實。//

大概是已經休息太久了吧，即使閉著眼睛過了許久，雖然記憶還是一片模糊，明明也沒有什麼回憶可以回想，可意識始終還是清明的，難以入眠。就在此時，在一片寂靜之中，你聽見了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從隔壁的房間那傳過來的。「叩叩叩，有人嗎～」那聲音感覺像是個活力旺盛又有些可愛的少年，說話之前，還自己加了敲門的狀聲詞。 // (edited)

這病房隔音不行啊——謙信睜開眼，忍不住在意起這棟建築的隔音效果。不過顯然自己也是閒得發慌，他眨了幾下眼睛，想起了不知何時曾經聽過的敲門笑話，於是帶著點無奈的笑意回應他的「鄰居」。「是誰在那裡？」//

或許是因為得到了沒有預期的回應，墻壁那頭的少年趕緊回道，語調中還夾雜著無法忽視的興奮。「誒......要怎麼自我介紹呀，我在你隔壁，就是個跟你一樣，正在住院的病人？」 //

「欸——好吧。」聽見對方老實的答覆，謙信自轉醒之後難得好心情地輕輕笑了起來。「不過先發問的人要先自我介紹，這是規矩喔。」他隨口閒扯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呢？」//

「啊！太久沒聽見人的聲音，一時之間太興奮，都先忘記先自我介紹了真的實在是太失禮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被你這麼一提醒，那頭的少年連忙道歉，慌慌張張的說道。「在下叫做清茂明，今年應該是十七歲的說～」少年輕快的聲音從墻的那頭傳來。 //

「居然用『在下』自稱啊？哈哈……」十七歲的孩子是什麼樣的？謙信漫不經心地想著，雖然自已什麼都不記得了，總感覺應該沒有隔壁的這位少年這麼可愛才是。「我叫……荻原謙信，應該是這個名字沒錯吧。」他回答：「不過原來你的姓氏是『清茂』，那你認識清茂義邦醫生嗎？」 (edited)

「啊！你是說清茂義邦醫生嗎？在下的姓氏就是那個清茂沒錯！」「他是我的父親！」你聽見少年的聲音中洋溢著滿滿的驕傲，緊接著繼續說道。「等到我的病好了，可以出去的時候，我想要像他一樣，成為一名偉大的醫生，幫助更多、更多的人！」 //

「居然不只是親戚而已、還是兒子啊。」春生驚訝地喃喃自語。而且，從少年的回答裡，似乎…… 「嘛，雖然這麼問可能有點失禮……你是生了什麼比較嚴重的病嗎？」

「嗯...不會失禮的。」雖然少年這麼說，但原本還開朗陽光的聲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瞬間就低落了下來。「從有記憶以來，我就一直待在這裡了......」「父親說我碰上一場車禍，一場相當嚴重的交通意外，所以我才會在這裡......從那場事故以後就失憶到如今了...」 //

「所以現在是無法行動的狀態嗎……和我一樣呢。」聽到少年明顯黯淡許多的語氣，謙信嘆了一口氣，也說起了自己的處境：「我似乎是因為被閃電打中，所以才被送到這裡來的。目前也是處於失憶又高位癱瘓的狀態呢。雖然清茂醫生說能夠治好就是了……」

「嗯......」少年低聲應了應。「幾乎什麼也動不了...」「啊....對不起......」少年聲音裡充滿了歉意。「你也失去記憶了嗎......每個人都......」你感覺墻壁後的少年仿佛泫然欲泣的樣子，不過他還是勉強壓抑住自己的哭腔，將話好好地說完。「本來還想問你說，你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故事的說......」 //

「抱歉，沒有什麼比較有趣的事可說呢。」謙信無可奈何地啊了一聲。「不過你剛剛說，『每個人』都失去記憶是指……？」

「啊....抱歉......」似乎是感覺害你又想起不喜歡的事情，少年又不住的道歉道。「哦你說『每個人』啊，就......每一個住進你那間病房的人，或許、也可以說是我的鄰居們吧。」少年苦笑著自嘲道。「他們每個人也都說他們沒有記憶了，我想，這裡可能就是治療失憶症問題的地方吧。」說到此處，少年的聲音又低了些許，仿佛情緒又低落了幾分。「對不起......剛剛還想問你外頭的事情......雖然之前的每個人都是一樣，可、可我只是想說，說不定這次會有奇跡出現的....說不定你就是跟他們不一樣的那個人...對不起...」「我、我可能就是始終都治不好，才會一直待在這裡吧.....」即使看不見墻後的人，但你依舊能感覺到他正垂著淚水、沮喪的說著。 //

「欸，這個……」聽聞隔壁的少年又是頻頻道歉的模樣，青年無措之餘只能笨拙地嘗試安慰對方：「你沒做錯什麼事，不用特別道歉的。也謝謝你的好意，不管我之後有沒有順利康復，這樣就夠了？」「話說回來，我覺得這種事有時也講求一些玄學的，所以盡人事就好了吧？」這麼說完，他抬眉望著病床邊的一小片牆壁，試著把話題帶往比較輕鬆的方向：「有想過如果能夠離開病床出去走走的話，會想去哪裡逛逛嗎？」 (edited)

「別這麼說，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康復的！」聽見你話語中似乎有些頹喪，少年如此說道。「之前住過你那邊的人，每一個都順利康復了呢！」或許是想要鼓勵你，你聽見了少年積極的聲音。「應該....」只不過，最後你隱約聽見他小小聲的補了一句。「你是指說外頭的哪裡嗎？」他愉快的說起自己心中渴望見到的圖景。「我一直想去海邊走走的說，聽海浪規律的拍打在沙灘上的聲音，在澄澈碧海藍天下拋卻心中的那些煩惱和憂愁，看著蒼穹之上、飄過的白雲與優雅的飛鳥。」「不過、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講到此處，或許是聯想到了現實吧，少年聲音又忍不住低落了下來。「你呢？」 // (edited)

「海邊嗎……？我也很喜歡呢。海水夾著沙礫沖過腳邊，被太陽曬得有點溫暖又有點冰涼的觸感也是，感覺很舒服。」青年稍稍闔上眼簾，讓想像中浪花打上礁石的幻影在黑暗之中悄然浮現。「你那邊還看得見外界嗎？」他問：「如果可以，讓清茂醫生或其他家人替你去海邊錄影回來撥給你看如何？雖然沒辦法親自去一趟，用眼睛觀光多少也不會那麼無聊……？」

「你是指、我的視力有沒有問題嗎？雖然身體不能做出什麼動作，不過或許是不幸中的大幸吧，我的眼睛並沒有什麼事就是了。」「啊、這麼做聽起來也不錯呢，只不過，比起那些畫面，我更喜歡聽大家的描述，從你們的話語中，在腦海裡頭勾勒出那樣的風景...」「而且爸爸他應該好忙碌的呢，整天要忙著治療病患。為了這種事情拜託他，我感覺我不能這麼幼稚的說....」 //

「原來是這樣嗎？還是比較喜歡聽別人說故事啊……」是比較喜歡社交的類型，還是單純因為一個人很孤獨呢？「唔，這麼聽起來，明應該是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吧。不過如果偶爾和父母撒嬌一下，他們大概也不會反對吧——我聽說是這樣的。」謙信這麼安慰著。「表現得太過堅強的話，有時反而會讓人擔心喔？」

「嗯，所以我才會總是期待著，我之前的那些『室友』，就是住在你現在住的地方的那些人，可以跟我分享一些外頭的風景吧....只不過，好像從來沒有實現就是了」「或許、他們大概都康復出院了吧，每次才過幾天，才正剛開始熟悉而已，他們就悄無聲息的出院了，就像進來一樣悄無聲息......每次我都是開心的打招呼時等不到回應才發現他們已經出院的....明明應該是好事，我不應該難過的，可是....」「有時候你現在住的那間病房也會沒有人，我就只能自己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裡頭，一個人寂寞的待著....」「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的，只是就忍不住想到......」「對不起......」「嗯...或許我之後應該試試看的吧。」對於你的建議，少年如此回應道。「那謙信先生你呢？在康復之後，你會想做些什麼嗎？」或許是想擺脫低落的氣氛，少年嘗試著提起語調，如此向你提問道。 // (edited)

「嘛、畢竟醫院就是這樣一個來來去去的地方啊……」聽著少年略帶泣音的說話聲，謙信只能跟著一起發出感嘆。「我之後會想做什麼嗎？這個我好像還沒認真想過呢。」是真的還沒來得及想過，也或許自己原本就是一個處事不怎麼積極的人吧？然而為了讓久病的少年心情能夠好過些，他還是開始努力思索出院之後究竟會想做些什麼來著。「嗯……果然會想出去走走吧？和親人好友見個面、然後安排一下旅遊之類的。雖然事實上可能還要面對課業或工作一類麻煩的問題，不過還是先把它們丟到一旁比較好，對吧？」他盡量用開玩笑一般輕快的口吻回應。

「嗯嗯！」在聽完你的回答之後，少年先前低落的心情似乎稍稍回復了幾分。「那我、我可以冒昧請謙信先生在出去想做的事情裡頭，增加一個，來看我的願望嗎？到時候跟我說說外頭的那些美景，赭紅的夕陽或是和煦的暖風，諸如此類的，愜意的事情......」少年一副怯生生的樣子，囁嚅著說道。 //

「好啊，舉手之勞，沒問題的。」雖然還是沒法順利地點頭，謙信仍然一口氣答應了下來：「不過可能要稍微問一下你的病房號碼……到時問清茂醫生應該就能知道了吧？」//

「嗯！說好了哦！雖然沒有辦法打勾勾，不過我會一直記得的哦！」在你說完話之後，你立刻聽見了墻壁那頭，少年歡快的聲音。「我啊，我想成為一個可以幫助別人的、偉大的醫生，就像我的父親一樣。如果可以出去的話，我想幫助更多、更多更多人......如果...」「所以我不能哭......雖然真的真的好累好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好......不知道到底會不會好起來......可是我還不想放棄、我絕對不能放棄，要趕快好起來......這樣才可以做到我想做的，我想趕快痊愈，幫助到更多人......」「抱歉......好像拉著你講了一堆不重要的廢話。真的不好意思......」大概是因為自顧自的講了許久吧，隔著墻壁，你也感覺的出少年聲音中滿溢而出的倦意。「希望你、不、希望我們都可以趕快好起來。」在努力打起精神，說完最後這句話之後，墻壁那頭就安靜了下來，或許，他已忍不住跌入了沉沉的夢鄉之中了。在那夢中，少年說不定已經走出醫院，一步步實現自己的夢想了。如果，那是個美夢的話。 //

「呼……」確認隔牆的「新鄰居」不在回應了之後，謙信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憶兩人方才對話的內容，一面讓目光周遊整個病房，姑且給只能躺在病床上的自己找點事情做。//

你略微仰起沉重的腦袋，用目光勉強瞥向病房的四周，這是間小小的單人病房，你看見病床的一側擺了一台電子儀器，而在你左側的床畔，則停著一輛在電影中手術室裡頭會出現的那種金屬推車，上頭整齊的放著一些器具，在冷白的日光燈下反射著光輝。此外，在那些連續劇和電影裡頭，病床旁邊一般不都會擺個會顯示心電圖之類的，能夠監測病人的心跳血壓，確保沒有什麼意外發生的儀器嗎。在你另一側的床邊，正擺放著一個這樣的電子儀器，只不過令你感到有些奇怪的是，熒幕上頭顯示看上去並不是你的心跳速率和心電圖，而是兩個穩定不變的數字——『97』和『98』。 //

這個數字是……？謙信微微蹙起細長的眉毛，雙眸盯著儀表上的數字，一時卻無法判斷那兩個數字的來由。他試著查看儀器本身以及附近的物件，嘗試能不能從其他地方得知數字代表的意義。

@上杉謙信（越後）請過偵察。 //

cc 70 偵查

@上杉謙信（越後） 1D100 ≦ 70　 83 → 失敗：偵查

你試圖更仔細一些觀察那儀器附近的情況，只不過，你沉重的身體死死地將你捆在床上，連轉頭都有些困難，不允許你看到更多細節，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

本來就沒什麼耐性的青年至此忍不住再度埋怨起這副不中用的軀殼，憑著一股不服輸的意志，謙信努力想要找回身體上半部的控制權，讓自己能夠往儀器方向更接近一點。// (edited)

@上杉謙信（越後） Pushed Roll。揭示預兆：因為太累了，還要勉強自己的身體，精神不濟而直接睡著。請過偵查。 //

cc 70 偵查(強推

@上杉謙信（越後） 1D100 ≦ 70　 99 → 失敗：偵查(強推

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已經太累的你，還想要勉強自己的身體，做出難以輕鬆完成的動作，你掙扎著想要移動沉重的軀殼，然而他卻不怎麼聽使喚，慢慢的，你的精神愈發渙散，最後在得以爬起身，仔細觀察那儀器之前，你沉重的眼皮已經合上，你也因為精神不濟而失去了意識，倦意無法遏止的湧上你的心頭，充斥著你的腦袋，而你也就此陷入了如泥濘似的、深沉的安眠，跌入安穩的夢鄉之中。 【Day 1 End】 //

22:40

【Day 2】 不知在睡夢中待了多久，當你再度悠悠醒轉時，你依舊身處在病房裡頭，但只過了剎那，你便發覺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勁。

22:40

你的雙眼所見的一切仿佛褪色似的，視野中的事物感覺都被罩上了一層薄霧，將顏色都吸走，時不時還有奇怪的黑白條紋閃過你的眼前，閃爍不定。你的聽覺似乎也有些奇怪，怪異的白噪音在你的耳蝸中共鳴，讓人頭痛。

22:41

『嘎——』就在你還有些驚魂未定，想著究竟發生什麼事情時，刺耳的聲響響起，房門被打開了。 //

「是……醫生嗎？」忍耐著來自視覺和聽覺的雙重不適，謙信努力眨動眼皮，試著從損壞螢幕般閃爍不定的視野中，看清推開房門的對象究竟是何許人也。//

你試圖不管那些異狀，嘗試著看向走進房間的人究竟是誰。醫生、不，不如說應該是醫生的人走了進來，因為你看不清他的臉、他的輪廓，他的面孔上像是罩了一層令人作嘔的濾鏡，蒼藍與赤紅的馬賽克在他交雜，難以看清。「早-滋—安—」雖然還勉強聽得出那是昨天那傢伙的聲音，但醫生的聲音裡頭夾雜了更多的電子噪音，就像是裝上一個壞掉的變聲器似的，讓人懷疑究竟是你的聽覺出了什麼狀況，亦或是這世界本身就有什麼問題。 //

「——唔、」實在無法繼續忍受這些來自外界的刺激，謙信索性緊緊閉上雙眼，至少阻絕視覺對於大腦的錯誤干擾。「抱歉、我現在眼睛和耳朵都很奇怪……」為了不加重聽力的負擔，他用極小的聲音解釋：「……搞不好再對話下去我就要吐了。」

「怎-怎麼了？還-還—滋—好嗎」大概是你回答的太小聲了，醫生並沒有聽清楚，只聽見他湊近了些許，再次向你問道。 // (edited)

「我說——」下意識想要遠離聲音的來源未果，謙信只能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吐出目前的病況：「我的視覺和聽覺，突然都變得很奇怪……」

「嗯——」醫生應了聲道，緊接著你聽見沙沙作響的聲音，或許是在隨身的病歷本上頭記錄些什麼吧。也許是意識到了什麼，醫生嘗試著用更慢的語氣說話，隨著他這麼做，他的聲音總算變得正常了一絲，至少令你勉強得以聽清楚，只不過依舊讓人十分不適就是了。「除此之外，身體上還有什麼不適嗎？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感覺得到醫生似乎是想用和善的語氣和你說話，只不過在一切都被加上那詭異的聲響濾鏡之後，你感覺到的，只剩下滿滿的違和與不適感。 // (edited)

「唔嗯……」有其他的不適嗎？謙信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緊皺著雙眉，盡量屏除頭暈目眩的感覺，好仔細感受身體其他部位的狀況。

你緊閉著雙眼，試著忽略那些不適的感官，仔細感受其他部位的情況，雖然視覺和聽覺變的十分奇怪，但身體的其他地方似乎好上了不少，不再如同昨天那般沉重，感覺如今要是想要爬起身來，扶著些東西，在病房裡頭四處走走，應該勉強還是能夠做得到的。 //

「我不太確定……」察覺到頭頸以下的部位似乎已經不像昨天如同和大腦分家一般毫無回應，青年試著動動手指、移動手臂，測試這樣的感受是否只是自己過於樂觀的錯覺。

你試著動了動你的手臂，雖然感覺起來有些僵硬，不過大概只是因為太久沒有動彈，關節的地方有點生鏽而已，並沒有什麼異樣，或是特別的不適感。 //

「好像……身體可以活動了。」想來醫生也已經見到了他移動手臂的過程，謙信接著動了動床單下脫力的雙腿，還是老實地向對方回報了一句。

「這樣嗎...？」醫生沉吟了一會。「如果不看視覺和聽覺的問題的話，你的狀況大致來講的確是一步步的在改善呢。」在說完狀況之後，或許是為了安慰你，醫生連忙又補上一句。「另外視覺和聽覺的部分，我想你也不需要太過擔心的，那些一定會好起來的。」你試著動了動你的下半身，雙腳也是，和你的雙手一樣，都有了明顯可以察覺的改善與進步。 //

「是嗎……如果是這樣就好了。」謙信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在聽完醫生的判斷之後，用重獲自由的雙手貼住雙耳，試圖透過改變耳道內部氣壓的方式，讓耳道內部的雜音不要那麼嚴重。「這樣的狀況大概要持續多久？總覺得連和醫生您溝通都很不舒服……」

「我想、應該明天就會好了吧，雖然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過按照我的判斷，應該很快就會沒事的。」醫生試圖安撫你，如此說道。「那麼，如果你沒有什麼其他更多問題的話，或許我們可以像昨天一樣，繼續聊些有趣的問題，幫助你更快地恢復點記憶？」「身體的部分，我晚點也會再過來檢查的，相信我，一切都不會有什麼問題，您很快就可以康復出院了。」 // (edited)

「我是沒什麼問題……」對於自己的狀況倒不敢抱持著更多的期待，聽見醫生的話語，謙信還是想了想，抬手指向床邊的儀器架：「對了，這上面的數字是什麼意思？」

當你睜開雙眼時，即使心裡頭已經有了準備，但再次近看那恐怖的臉孔，依舊只感覺更加讓人作嘔而已。「哦，你說那個啊。」醫生的輪廓應該是往你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那個只是簡單的小儀器，用來監控你的一些生理狀況像是血壓、心跳啦之類的，有沒有發生什麼異常而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啦。」 //

23:47

緊接著，醫生繼續興奮的開口說道，那順暢接續的樣子，仿佛從始至終就沒考慮過你拒絕的可能，也沒有給你什麼插話的時間。「那麼我們今天就繼續來聊些有趣的問題吧，動動腦袋肯定能夠快一些找回你的記憶的。」「嗯......你曾經聽說過『鐵修斯之船』這個問題嗎？」 // (edited)

「血壓的……儀器？」謙信嘀咕了一聲，那個數字組合明明……真的是這麼一回事嗎？「嗯……好像聽起來有點熟悉？」見醫生自顧自地開啟了話題，他抿了下唇，百無聊賴地聳聳肩：「不過我不太確定，畢竟我失憶了啊。」

dr cc 70 心理學

@Emo的𝓐𝓼𝓱希暗骰給自己

他在說謊，他知道那是什麼，只不過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而已。或許並沒有什麼危害，因為那東西還擺在這裡，只不過上頭的數字絕對和醫生說的，心跳血壓什麼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只不過醫生不知為何，想要隱瞞著你而已。就在你仔細的觀察著醫生的反應與舉措時，這些資訊仿佛本能一般，自然而然的，在你的腦中清晰而精確出現。 //

「問題基本上是這樣的。」醫生試著表現出善意，嘴角微笑著說道。可一如既往的，那電子噪音一般的笑聲除了讓人感到噁心與不快之外，並沒有任何用處。「故事的主角是古希臘的英雄，鐵修斯。當他打敗了那恐怖的怪物，食人的米諾陶諾斯，逃出迷宮之後，為了從克裡特島出航回到雅典，他打造了一艘大船。在回去的旅途中，作為史詩的主角，理所當然的，總是會遇到些困難，像是暴風雨阿、天神派下來的海怪妖魔之類的，阻擋他回去的路途，而他搭乘的船隻也會因此受損。因此，在沿途上，他不得不用一些新的木材來修補替代掉原本船隻壞掉的部分。而當他最後抵達雅典時，他所搭乘的那艘船上頭已經沒有一塊木頭是跟克裡特島出港時一樣的了。」「由此便產生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當鐵修斯抵達雅典時，他搭乘的那艘船，與他離開克里特島時的船，這樣的兩艘船，還能算是同一艘船嗎？」 //

「原來是這樣的問題……故事內容我倒有點印象就是了。」將被單捲在耳朵兩側，終於找到一個比較舒坦的聆聽姿勢，謙信瞇起了雙眼，在聽完故事後掩嘴打了個小小的呵欠，抱著膝蓋陷入了片刻的思考。「嘛，只要鐵修斯認為是同一艘船，那就是同一艘船了吧？」 (edited)

「你是這麼認為的嗎？即使物質完全不一樣，但只要思想上等同，就可以嗎......？」聽見你的回答，醫生扶著腦袋，默默沉思了半晌，試著為你的回答做出總結。 // (edited)

「關於這點，應該是後人閒來無事之餘，才會去鑽研思索的問題吧。」謙信呵呵笑道：「我想鐵修斯本人應該忙於抵抗怪物和險惡的海象，好讓自己和部下能夠安全返鄉，沒有時間思考這種瑣事才對。」說到這兒，青年睜開一隻眼，將視線重新投向床邊的醫生。「好吧，就以軍艦來說好了。一艘軍艦除非受到無法挽回的損壞，否則通常不會有重名的船艦吧？就算它不幸地沉沒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也不會有相同名號的新艦下水……我想就這樣的命名規則而言，大多數的人應該還是把『精神』看得比『實體』來得重要一些。話說回來，人不也是每時每刻都在進行新陳代謝嗎？」//

「或許的確是這樣沒錯呢？只有我這種無聊的傢伙才會思考這種奇怪的問題吧...」醫生苦笑著答道。「謙信先生您所說的，人的例子的確很具體，從這個角度來看，思想上的等同確實比物質上的等同重要。」醫生低頭沉吟半晌後，又接著說道。「嗯......可是如果是這種情況呢？也就是另一個有點像的思考實驗——『沼澤人』。」「如果，有個人每天早晨都會固定去散步，在一個平凡無奇的日子，他在經過一個沼澤邊上時，不幸的，一束閃電打了下來，他也被擊中而當場死亡。而恰好，與此同時，在他的旁邊正好也有一束閃電擊中了沼澤，仿佛奇跡似的，這道落雷和沼澤發生了反應，產生了一個與剛才死掉的人，形體上和原本的那人完全相同，就算從原子級別上看，都與原來那個人的一模一樣，當然，大腦的狀態也完全被複製了下來，他的記憶和知識看起來和原本的那人也沒有一點差異。」「對於他自己而言，記憶沒有一點改變，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這一天與其他天都沒有什麼差別，自己還是同樣的一個人。」「那麼謙信先生認為，原本的那個人，他還『活著』嗎？」 //

聽見醫生的苦笑，謙信略微揚起一側眉毛，但一時間並沒有多說些什麼。「嗯……這就要看觀測者的角度從何出發了？」花了比上一題更久的時間，他一面撫著嘴唇，彷彿喃喃自語地回答：「如果我正好見到他被閃電打死的瞬間，肯定會認為他死了吧？但對於從沼澤裡走出的人來說，他不僅沒有記憶，也無法從其他方面考證自己的變化，那麼想必他一定認為自己就是本尊了，對吧。這樣一來，只要那個人堅信自己『是活著的本人』，我的意見對他而言一點都不重要吧？」//

聽完你的回應之後，醫生挑了挑眉毛，進一步追問道。「那麼，在你觀測到這個事實之前呢？假如在雷擊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你才知道了這一件事情，知道他已經死亡的話，那麼，在雷擊之後，你知道這件事實之前的這一段時間之中，那個人算是個活著的人，還是個死人？亦或是，既不是生也不是死，既算是活著，也算是死去的狀態？」「就算你的意見對他不重要好了，可如果那個人就是你自己的話，你覺得這樣的你，究竟在哪一刻算是死去呢？」 // (edited)

「嗯……更精確一點來說，只有那一瞬間是『死』的狀態吧。」謙信舉起兩根食指，在半空中劃出一條虛擬的線段。「在那之後，無論是精神或者肉體構成上，此人一直都是活著的狀態，所以應該要說是『死過一次』的人比較妥當？」「醫生好像有點執著於這方面的認知呢。不過，『如果那個人就是我自己』嗎……」說到這兒，青年摸著光滑的下巴，狀似隨意地聳了聳肩：「不知道呢。雖然一開始肯定會感到混亂，但難道要因為這樣就選擇去死嗎？而且生活上還有太多難題需要面對，所以煩惱到最後……說不定也就不了了之了呢。」//

「謙信先生真是灑脫呢。」安靜的聽完你的答復，在腦中思考了下之後，醫生失笑道。「我大概理解了，這麼看來謙信先生您真的是個十分有趣的人呢。」「看樣子謙信先生大概也有些乏了吧，或許，這個話題我們就聊到這邊？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今天的治療就先到這裡？」 //

「是嗎？我就當作醫生是在誇我吧。」抿起唇露出一個微笑，謙信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啊了一聲。「對了，請問隔壁病房的孩子是您的……？」//

「哦，這麼看來，你已經和明那孩子聊過了。」「他是我的兒子。」醫生簡短的答道，聲音中並沒有透露出半點內心的情緒。「那麼請恕我先失陪，去看其他病人了。」那團滿是電子噪點的馬賽克這麼說完後，便頭也不回的推開了病房的房門，緩緩走出了房間，只在空中留下一句話。「不用擔心，很快，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

隨著門軸轉動的回音在狹小的病房中漸次微弱，純白的房間又再次回歸一片寂寥的闃靜之中，徒留你一人於此，即使身體已稍能動作，卻也無法走得太遠，手腳也依舊似繫著鐐銬般沉重，但至少不像昨天那般，整個人像是被鎖在囚牢中、被肉體禁錮著動彈不得。 // (edited)

是說錯了什麼嗎……？想來一般人提起兒子難免會多聊幾句，醫生轉身就走的態度反倒啟人疑竇……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兒子的病情緣故，才不想著墨太多，徒然影響看診的工作吧。是以謙信也沒有繼續往下深思，而是試著把雙腳挪到病床外緣，嘗試著能不能只憑自己的力量離開病床活動。//

你嘗試著站起身子，在扶著周圍物品的情況下，雖然腳步不免仍有些踉蹌，但還是勉強能夠站穩，在病房裡頭簡單活動、觀察四周的環境就是了。 // (edited)

「唉……」果然人只有到這種地步，才有辦法同理那些身體虛弱、四肢欠損的弱勢者啊。沒想到自己年紀輕輕就能體驗到老人家一步喘三下的情況，謙信忍不住為此心生感慨。倒是不曉得這類比螢幕般的視野又是怎麼回事？雖然醫生對病況樂觀其成，但無法抱持僥倖的青年早已做了最壞的打算。他勉力眨了幾下眼睛，試圖辨認周圍的事物。// (edited)

你虛弱的雙手撐著床邊冰冷的金屬圍欄，有些費力的坐了起來。因為病房並不大的緣故，應該沒什麼地方是扶著床緣或是墻壁到不了的。從床上爬起來以前，你順道看了看自己的全身上下，雖然那惱人的濾鏡還是死死地遮在你眼前，但你仍然能夠看得出來，身體四肢並沒有任何不尋常的地方。除了先前看到過的那些東西，窄小的病房裡頭還擺著一個金屬小櫃子和一個送著風的裝置。而昨天看見的那台手術車與推車還停留在原地，並沒有被移動過的跡象。 //

受到無謂的好奇心驅使，想著著一步一步慢慢復健的謙信先是走向了昨天沒辦法看清的手術車，用濾鏡邊緣殘存的視野觀察上頭的事物。//

你仔細的觀察了下身邊，望著那金屬推車上在死白的日光燈照射下，反射著寒光的器具，雖然你並沒有什麼清楚的記憶，可此般器物莫名的在你心中卻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熟悉感，只不過當你再認真查看時，卻上頭的那些工具，和你腦中那好似習以為常的常識，隱隱有些奇怪的違和之處。在那推車上，你並沒有看見手術室裡頭應該一定會出現的手術刀之類的切割器具，反倒是有些感覺和手術比較無關的，像是用來修理精密儀器的那種小螺絲起子之類的工具被擺放在上頭。 // (edited)

這些是拿來修理什麼的？一瞬間閃過奇妙的困惑感，然而猶豫一番之後，不想讓精密工具染上指紋的青年還是忍住了想要碰觸的欲望，而是把推車當作中繼的站點，拖著腳步往金屬櫃的方向踱去。//

你迤拉著腳步，拖著有些沉重的身軀朝著櫃子的方向走去，你輕輕打開那虛掩著的、並沒有被上鎖的金屬櫃門，櫃子裡頭空蕩蕩的，只有一張不知為何被遺落在此的小紙條，看上去是什麼清單的樣子。

〈名前〉〈適性率①〉〈適性率②〉 94% 13% 多田羅真帆 13% 5% 沢山保雄 15% 96% 松坂美保子 33% 24% 加原浩 67% 38% 盛岡佳美 12% 3% 外山育恵 40% 62% 松月孝一 9% 11% 香月夏美 31% 42%

//

這又是什麼啊？謙信搔搔頭，拿起紙條看了一會，顯然更加困惑了。一般而言，會出現在醫院的文件十有八九都是病例一類的資料，而「適性率」這種名詞會出現的地方則是……是骨髓移植或捐贈嗎？但為什麼會有兩行數字呢？//

@上杉謙信（越後）請過偵察困難難度。 //

cc 70 偵察困難

@上杉謙信（越後） 1D100 ≦ 70　 78 → 失敗：偵察

你仔細查看了那張遺留下來的紙條，即使將其在死白的燈光下認真地再三打量，然而卻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特別的地方或是值得注意的線索，那些名字在你腦海中也沒有半點印象，腦袋裡頭只有空蕩蕩的一片混沌而已。 //

將紙頁放回原本的地方，覺得這趟小型探險也差不多該到了盡頭。在回到床榻以前，他往房間的另一端走去，仰頭打量那個送風裝置。//

@上杉謙信（越後）請過聆聽。 //

cc 50 聆聽

@上杉謙信（越後） 1D100 ≦ 50　 25 → 困難成功：聆聽

你試著湊近那送風的裝置，乍看之下感覺它大概就只是空調吧，只是長的有幾分特別而已，可能是有些年頭的緣故也說不定。空調的孔洞中吹送著微涼的空氣，將整間病房保持在合適的溫度當中。只不過當你再仔細嗅聞時，卻感覺除了一般的冷氣外，在那通風口送出的氣流裡頭，似乎還添加了些什麼，你湊近的鼻腔中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有些莫名而違和的氣味，即使失去了記憶，但你依舊感覺那是你以前似乎從未聞過的，跟什麼氣味都不像，不知用途為何的東西。 //

不清楚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乾脆到時候再來問醫生吧。一旦得到了這樣的結論，就覺得心情輕鬆許多，謙信扶著牆壁慢慢走回床邊，又花了點力氣笨拙地把身體擺上床後，蓋好棉被準備休息。//

「呀、謙信先生，早安！！」或許是聽見你在房間中移動的聲響，就在你正要躺上床時，隔壁房間明那似乎剛起床、感覺好像還有些睡意闌珊的聲音很快地便穿過墻壁，進入了你耳中。「啊啊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昨天難得能跟像謙信先生這樣溫柔的人聊上那麼久，開心到超出平常的疲憊好多，好像話說到一半就忍不住失去意識睡著了，感覺實在對您有點失禮......」 // (edited)

「別在意，小孩子還是多睡點吧，等到變成大人之後，不管多想睡覺都沒得睡呢。」聽見從隔壁傳來的招呼聲，謙信笑了一下，索性自嘲道。//

「啊、不過，被困在這裡的我的這幅軀殼，也已經除了睡覺之外再沒有事情可以做，甚至可以說是睡到膩了呢...」聽聞你的話語，那少年也哭笑不得地，如此回應道。「話說謙信先生您過得如何，一切都還好嗎～」 //

「啊啊，多虧醫生的福，目前身體已經稍微可以活動了。倒是視線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像是壞掉的映像管電視那樣出現彩色跟雪花感覺的噪點……抱歉，你應該沒看過舊式的映像管電視？」說到一半，謙信頓了頓，忽然感受到年齡之間的代溝。//

「誒......怎麼了，謙信先生是出了什麼問題嗎？父親、不、醫生他有說什麼嗎？」聽見你話語間的狀況，明忍不住用關心的口吻開口問道。「雖然之前好像有些人會感到頭暈目眩的樣子...但好像沒聽過像謙信先生您這樣的情況，希望你一切都好......」或許是想到以前的事情吧，少年的聲音中似乎夾雜了些低落的情緒，但還是認真地關切著你。「不過......映像管電視？好像聽過又沒有什麼印象了呢？是、是那種胖胖的電視嗎？」少年愣了愣神，對於你說出的比喻，他聽上去似乎確實沒有接觸過，想來以他的年紀，確實也蠻正常的。 // (edited)

「嗯……醫生是說很快就能恢復了。不過畢竟眼睛是非常精密的器官，以常識來說，就算用上最昂貴的雷射手術，也不可能完全把眼疾治好的吧？」再度認知到自己的病情，謙信嘆了口氣，不禁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倒楣，怎麼會隨隨便便就被閃電擊中呢？話說回來，身上好像也沒有那種雷擊倖存者會出現的傷口或花紋…… 「咳咳、抱歉走神了。總之，是那種螢幕後方還有一整塊突出去的電視沒錯。」他耐心地回答一牆之隔的少年：「現在的話……可能要去博物館，或者老電影裡比較容易看到？」//

「不過昨天不是還一切正常嗎......只是相信像是謙信先生您這麼棒的人，一定可以早日康復的，大概就是一時的眼疾而已！」說完之後，少年還有些害羞地，悄聲補了一句。「還有記得出院之後，可以看探望我一眼的約定，即使一眼也好......」「誒...那感覺是很有趣的東西呢？謙信哥哥以前就都是看這種電視長大的嗎？」明的聲音中滿是天真與好奇。「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有點想見識看看呢～」 //

「『人很好』跟『很快就會康復』應該是兩件毫無關聯的事吧……嘛，總之謝謝，但願如此吧？」哭笑不得地這麼說著，謙信闔上眼簾，不再去管視界當中那些漂浮游離的色塊。「嗯……要說看那個長大也不至於，我家的話，大概到我小學的時候，就換成現在常見的液晶電視了吧？」謙信一邊回憶，一邊緩緩說道：「啊，我想起來了。好像只有在偶爾回去探望祖父母的時候，才會看到那種老舊的電視……感覺我的記憶也在慢慢恢復了呢。」//

「但不是也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好人有好報』嗎？所以我想謙信先生想必能夠早日出院的！」少年用他那稚嫩的聲音，認真地如此說著。「原來如此，那這樣的話，我一直叫謙信先生是不是不小心把您喊得太老了！還是應該要喊你謙信哥哥比較好呢～」或許是想要活絡氣氛吧，那孩子還故作俏皮地、輕笑著開口。「不過是說，既然都回想起來一些事情了的話，謙信先生您可有回想起什麼對您來說很重要的事情嗎？那些您經歷過的非常深刻的回憶，或是什麼有著特殊意義的存在嗎？」「如果謙信先生您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多聊一點嗎。我、我有點好奇呢......」在怯生生的說完之後，清茂明又連忙補充道。「啊、如果這是什麼跟謙信先生您有關、太過私人的問題，又或者是不想讓我知道的東西，謙信先生不想說也沒有關係的！擅自好奇的我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只是整天只能在床上睡覺，有些無聊而已......」 // (edited)

「唔，我想想……一時要我回想什麼重要的事情，還真是困難呢。」像是陷入了思考，謙信拖了個長而緩慢的哼音，好半晌後，才隨意地開口：「啊，那就說說第一次搭飛機的事吧。如果方向剛好正確的話，可以在機上遇到日出，雖然座位邊邊的窗戶很小，不過看出去的景象非常美……晚上的時候，也能看到星星，運氣好的話，也可以看到陸地上萬家燈火的景象呢。」//

「唔......」似乎是徜徉在你講述的美景之中，那孩子忍不住屏息想像著此番華美的光景。「不管是初升的朝陽或是璀璨的星空，亦或是地上那渺小卻密密麻麻的的燈火，感覺都好漂亮呢，如果是在遙遠的天空上看的話，那景色想必會格外壯麗吧！真希望...真希望有天能夠親眼見到，如果可以跟謙信先生一起欣賞那樣的美景就更好了！」說完以後，明羞澀地連忙補上一句。「雖然這可能只是我一廂情願就是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有沒有能夠出院的那天呢......」 //

「居然是想跟我一起欣賞啊，不是該跟爸爸一起才對嗎？」因為小孩子的童言童語忍不住噗哧一聲，謙信有幾分壞心眼地調侃回去——姑且也是刻意轉移那孩子對病痛方面的注意力吧。//

「呀...人家就不能兩個都想要嗎？」被你這麼一吐槽，明不由得羞赧地答道。「而且我當然也希望可以跟父親一起看的......，只不過...父親連每次來查房的時候，也只是匆匆檢查一下就離開了，連話都總是沒說上幾句，說不定他並沒有那麼想和我待在一起吧...」說著說著，那原本還快樂的嗓音像是吃了黃連似的，充斥著苦澀而低落的情緒。 // (edited)

「可能只是工作太忙而已吧？」對於認識還不到兩天的孩子，總覺得不管說什麼都不太適當，謙信只好隨意地把話題往別的方向帶：「對了，好像都沒聽過明提到自己的媽媽？她也是醫生嗎？」//

「母親嗎......唔......我好像沒有印象了呢？父親好像也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就是了，啊......真的好討厭啊...失去記憶了的我，到底還算是什麼......」少年沉吟許久，但還是有些痛苦地如此應答道。「話說父親好像都會和謙信先生說到不少事情的，我、我可以好奇你們都在聊些什麼嗎？」大概是想沖淡那不快的心情，少年狀若自然地轉移了話題，好奇得提問道。 // (edited)

「嗯？啊，你是說那些奇怪的哲學問題嗎……那是醫師表示為了促進大腦復健所以進行的對話。」雖然個人覺得比起那個，拼拼圖跟看影片搞不好更有用就是了，謙信漫不經心地在內心吐槽。「比如說，如果把船上的木板都換光，那還會是同樣的船嗎？或者昨天的，如果背叛會獲得減刑，那你會背叛你的同夥嗎？大概是這樣的問題呢。」//

「啊....那聽上去是一些讓人有點好奇、感覺是很有趣的問題呢....如果謙信先生您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多聊一點嗎，我有點好奇呢！」聽見了你提及的幾個、醫生詢問你的問題片段，少年一副像是忍不住被你勾起了好奇心的小貓一般，用輕快的嗓音說著。 // (edited)

「我是不介意……不過這些問題實際上不是很有趣啊，為什麼會對這些有興趣呢？」這應該不是這種年紀的小孩會感興趣的事情吧？不過，照對方的說法聽來，也許是在床上無法動彈的時間太長，所以才會連這種東西也覺得有意思吧。「嗯……不然明自己回答吧，如果有一艘船，隨著時間過去，壞掉的部分一直不斷換新，到最後完全換成了新的零件，那明會覺得這還是同一艘船嗎？」//

「因為聽起來蠻有趣的呀？雖然乍聽之下好像有點荒誕不經，但仔細一想，好像的確是些平常不會注意到，已經習以為常，但認真思索起來卻莫名有意思的問題呢？」明認真地如此回答著你的問題。「嗯、不過如果要我回答的話，我想只要這個概念沒有變化，在腦海中的印象還是一樣，那麼原本的船和新的船都還是同一艘船的...」「某種程度上，大概也是只要我內心還認為他們是同一艘船，那麼無論零件如何變化，他仍然沒有改變......」「反之，要是為了其他用途裝上了別的零件，有了更多的功能，雖然還是可以狡辯說它在作為船的功能上並沒有產生變化，但在我心中他就不會是原本的那艘船嗎......」「不過，這些都只是我這個見識淺薄、整天困在軀殼裡頭，這籠中鳥的一家之見而已，讓謙信先生見笑了。」明思索良久，這才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謙信先生抱歉...感覺我說的有點不清不楚的、只是就，就是一種感覺嗎？真的好難具體形容啊......」少年弱弱的小聲說道。 //

「對明這種年紀的小朋友來說，已經回答得很完整了。很多跟我差不多歲數、或者年紀更大的人還不一定能這麼有條理地回答呢。」謙信苦笑了一下，果然自己一點也不擅長安慰人——更別說是小孩子了。「另外，沒做錯事情就不要隨便道歉了。」//

「啊啊好的！不好意思！」雖然明誠懇地認真回答著你，但下一刻他的抱歉又忍不住脫口而出，著實讓人忍俊不住。「不過話說謙信先生，您好像還沒說，剛剛那個問題，你自己又是怎麼看的呢？」 //

「啊啊，如果是我，也會認為是同一艘船吧？」青年下意識聳聳肩，即使對面的人完全看不到這個動作：「理由的話……應該跟你差不多？不過就算裝上了不同功能的零件，只要船主本人認為那是同一艘船，那就是同一艘船吧？」//

「誒！我的想法跟謙信先生竟然是差不多的嗎！？」少年的聲音中摻雜著出乎意料的驚喜。「感覺無論如何變化，重點還是我們心裡頭，是如何看待它的嗎？」 //

「嗯，也許換做別人來說，會有不同的答案，不過就我來說是這樣認為的。」謙信認真地回答。//

「那麼話說謙信先生先去說的，背叛什麼的那個問題，具體又是怎麼樣呢？」少年好奇地詢問完以後，又趕緊補上一句。「啊...要是我這樣一直纏著謙信先生說法，會打擾到您休息或是讓你感覺到不快的話，您也可以直接跟我說的！我只是...真的有些無聊過頭而已......」 //

「這個嘛，一般而言好像大部分的人會選擇背叛呢。就像明的爸爸，也選擇背叛喔。」想到當時回答的情況，謙信撇撇嘴，自嘲地一笑。「總之，是個如果向警察坦白，自己就能減刑，但同夥要加倍坐牢的問題，不過這問題還有個但書，就是如果兩個人都坦白了，那就要蹲滿刑期……具體幾年我倒是忘了，大概是兩年、五年、和十年吧？」//

「啊....啊....父、父親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嗎......」仿佛心中那原先毫無瑕疵的形象破碎似的，明愣了愣神，青澀的聲音也有些發顫。「只不過......如果是我的話、不管怎麼樣，我想大概還是會選擇緘默的吧？至於為什麼嗎...？」雖然強自打起精神，但少年的聲音依舊有些低落。明低聲喃喃自語著，緊接著是一陣良久的沉默，似乎正在絞盡腦汁思考的樣子，就在你都快開始懷疑墻壁那頭的人是不是還清醒著時，才聽見少年小聲的開口，話語間略帶幾分遲疑的囁嚅著說道。「我想，可能只是因為......『相信』吧。」「就像一無所有、被困在這裡動彈不得，什麼也做不了的我，除了相信自己能好起來，相信之後一切都會變好之外，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做了吧。就跟相信囚徒中的對方，一定會和我做出相似的選擇一樣....」「要是選擇了坦誠之後，發現對方選擇了相信我的話，無論怎麼樣，我應該永遠沒辦法原諒自己的...」「而且，無論對方選擇了什麼，我也都相信，他一定有著他這麼做的理由的，所以就算他選擇了坦白也沒關係...」「因為這樣思來想去，所以我想...我還是會選擇沉默吧。」在好不容易說完自己長長的理由以後，少年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像是要將先前的陰霾一掃而空似的，繼而有些羞赧的笑道。「唔、謙信先生，您大概會覺得我有點傻吧。」 //

「嗯……」謙信盯著頭頂上炫白卻又摻和著雜訊的日光燈，徹底地做了一回深呼吸後，也跟著嘆了一口大氣。「嘛，如果覺得你是傻子的話，那感覺不就罵到我自己了嗎？不過，也許真的很笨吧，但不管如何，我也是選了『沉默』的人啊。」//

「誒...謙信先生，您和我的選擇竟然是一樣的嗎！？」少年的聲音中摻雜著幾分顫抖，字句間似乎充滿了出乎意料的驚喜，像是原先的希望破滅以後，又再次縫補起來的幻夢。「不、不過，謙信先生和我還是有些不同的吧！您才一點都不傻的！我相信像謙信先生這樣的人，一定是在縝密的思考與探尋的信念過後，出於自己的自由意願，而做出了這樣的選擇的，而不像是我這樣、只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僅僅只是相信而已的！」只是在你那般自嘲時，明連忙出聲反駁著你，認真地說道。 // (edited)

「你這樣誇我也太過誇張了吧。」謙信閉上眼睛，失笑著說。「那只是因為，如果我連合作的對象是什麼性格的人都摸不透的話，那麼賭錯了也是有點識人不清的意味，就像一種懲罰吧？不過，雖然話是這樣說……某種程度上也是因為，我還不想活在把信任跟善良當作愚蠢和天真的世界吧。就只是這樣罷了。」//

「一點也不會太過誇張的，只是、『不想活在把信任跟善良當作愚蠢和天真的世界』嗎......」明下意識地喃喃復頌著你的話語，像是在腦海中用力地沉思著你的字句一般。「好像、好像確實是這樣呢，如果信任和善良會被認為是愚蠢的話，那感覺真的好令人難過吶......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更多更多，像是謙信先生這般存在的人就好了！那樣子悲傷的世界，想來就不會出現了吧！」在說完以後，明忍不住由衷的讚歎道。「用再多的詞彙，都難以形容謙信先生您的溫柔跟友善呢，您真的是一位很溫柔、很溫柔的人呢，明明並沒有特別多說些什麼言辭，卻感覺又是那般善良，包容理解著一切，真的希望您能夠像你值得的那樣，被世界捧在掌心，溫柔以待...如果這世界還有所謂的果報可言的話...」 // (edited)

「過獎了。」謙信頓了頓，在無人得以窺見的地方抿起雙唇，然而為了不讓孩子感到掃興，他終究只是簡單地回答：「雖然我不覺得我有明想像中的那麼好，不過還是謝謝你的誇獎了……啊，不過防人之心還是要有的喔？」//

「嗯！好、好的！」雖然看不見他的人影，但你腦海中仍舊能夠清晰地構建出墻壁那頭，一個用力點著頭的、開朗少年的景象。說著說著，少年忍不住重重打了個哈欠。「唔、明明才剛剛醒過來沒多久，怎麼又感覺有點睏了......好想好想、好想再跟謙信先生您多聊一些的說....」話音未落，少年的聲音便逐漸隱沒在空氣中，漸次微弱，似乎就此陷入如泥濘的夢鄉時，只有隱約間聽見的，隔壁房間傳來的，那溫暖的聲音小聲的說道「晚....安.....」 //

「晚安，我也想睡了。」本來就仍在恢復期，這會兒好似又被對牆的小小病友感染了睡意，謙信掩嘴打了個不大的呵欠，嗓音也因為埋入被單中而顯得悶沉：「祝我們都有個好夢吧。」// (edited)

大概是力氣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吧，才剛閉上眼睛，將腦袋埋入枕頭之中，倦意便迫不及待的襲上心頭，你就這麼一頭栽倒在柔軟的被窩裡頭，意識再次一片漆黑，再度陷入了深沉的夢鄉之中。 【Day 2 End】 //

21:19

【Day 3】 熟悉的事情總是一再的重複，刺眼的白色燈光穿過眼皮將你喚醒，睜開惺忪的雙眼，再度悠悠醒轉時，眼前所見依舊是那一成不變的病房，和昨晚入睡前並沒有半點不同，除了過程中似乎有人來探視過你，將你草草拉起的棉被蓋好而已。你揉了揉眼睛，又豎起耳朵，很快便立刻發現到，似乎正如醫生所言，昨天的那些幻視和幻聽都只是短暫的後遺症而已，如今你的視力已經重歸於好，不再有那奇怪的濾鏡橫亙在眼前，那令人作嘔的蜂鳴聲與雜訊現下也不再縈繞於耳際。腦袋、四肢，身體能感受到的部位如今也都擺脫了那沉重的無力感，一切似乎都慢慢好轉著。 // (edited)

縱然這康復的速度堪比奇蹟，但既然痊癒得差不多了，謙信就不想再過度憂慮自身的病痛，只是隔著眼皮，稍微用指腹微微按壓一下眼球，確認那奇怪的花屏狀態不再顯現之後，打算再和醫生要點眼藥水備用罷了。是故，在空無一人的病房內，他早已從床上坐起身子，雖然是沒有隨意下床亂走，但起碼坐在床上伸展一下因為躺臥太久而僵硬的軀體，也姑且算個不錯的運動。//

你舒緩著那因臥床太久而有些生疏的肌肉，緩緩從床上坐起身子，就在你甦醒後沒多久，正感到有些百無聊賴，不知有什麼可做時，『咔噠』一聲，在你耳邊響起，清茂義邦醫生轉開了喇叭鎖，身上還是穿著一如既往的熟悉白袍，緩緩踏進了病房。「早安。」他帶著磁性的低沉嗓音向你道著早安，在逐漸康復的當下，如今視野中醫生的臉上也不再帶著那紅藍交雜的馬賽克，深深的皺紋與灰白的頭髮，那上了年紀的容貌看上去倒是和藹可親了些。「謙信先生，您今天的狀況還好嗎？昨天的異狀有什麼變化或是改善嗎？」 //

「說來有點奇怪，不過今天好像身體變得更好了一點，就連昨天視野中的奇怪雜訊也消失了，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向清茂醫生點頭道了聲早，聽聞對方的關懷，坐在床上的謙信眨了眨眼，微微聳動著肩膀，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不過我有點擔心眼睛的毛病之後又會復發，關於這點，醫生是怎麼想的呢？」//

「嗯，所以說感官的部分都恢復正常了嗎？昨天那樣子的的狀況應該只是一點小毛病而已，您看，這不就都康復了麼？說不定只是康復過程中，生長的組織一時間壓迫到神經系統而已吧，想來之後也不會再復發的。」聽完你的回應，醫生從口袋裡頭掏出筆，在病歷表上迅速的記錄下你的狀況，又像是要寬慰你一般，又再次溫柔地說道。「不過如果謙信先生真的很擔心的話，稍後我也可以再仔細檢查一次，確保一切都沒有任何問題的。」 // (edited)

「那就再麻煩醫生多費心檢查了。」謙信有些難為情的咧著嘴苦笑，卻是相當老實地說出心底的顧慮：「畢竟，對我一個學生來說，看一次醫生也是要花不少錢……尤其是眼睛的部分，要是出問題的話那肯定不是一點錢就能打發的事……醫生應該可以理解的吧？」//

「當然當然！在讓您出院以前，作為一個醫生，一定會確保您身上的一切都已經完全康復了，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的。我理解的謙信先生您的顧慮的，畢竟我也當過學生呢，要是有什麼問題的話，連帶著學業和許多規劃都會被打亂的。」醫生認真地點著頭，連聲應對道。「不過放心好了，就像是你的身體一樣，再耐心等待一下，謙信先生您的記憶很快也會復原，不用多久就可以康復了。從我過往的經驗來判斷，最快的話，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吶。」「啊、不過由於謙信先生您現在的視聽狀況是正常的，保險起見，或許稍晚我再用儀器為您檢測會更加精準。因此，是說謙信先生還有什麼疑問或是狀況嗎？不然或許我們可以先繼續針對記憶的部分，像前幾天一樣，繼續來聊些有趣的問題？」 //

「目前是沒什麼疑問……不如說恢復的速度太快，連我都有點吃驚呢。難道這就是人在絕處逢生時爆發而出的能力嗎？」謙信半開玩笑地回答。「不過，醫生您還真喜歡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啊。」順勢向後仰去，他靠上身後立起的枕頭，有些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那麼，醫生今天帶來的，又是什麼樣的問題呢？」//

「畢竟只是強大電流引起的暫時肌肉痙攣，進而引發的全身癱瘓而已，雖然有些伴隨的失憶症狀，感覺起來乍看也有幾分嚴重，但您的確沒有太大的問題呢。」醫生臉不紅心不喘，看起來發自肺腑地如此同你說著。「今天我帶來的問題是一個比較罕見的，名為『器官樂透』的思想實驗。」緊接著，醫生便開始娓娓講述起要討論的問題。「雖然乍聽之下可能有一點驚悚，不過這個思考實驗基本上是這樣的——如果主動殺死一個人，能夠拯救更多人的生命的話，我們應該這麼做嗎？」「而詳細的狀況將會依照下列的規則進行。」「首先，在所有健康的人裡頭，我們將會發放公平公正的彩券。每當有多名病患正在等待器官移植，而且不進行移植手術就會死去時，我們就會在所有彩券中進行抽獎，一旦有人中籤了，那麼他或她就會立刻被殺死。」「接著，如上所述，我們將從被殺死的人身上摘取他的所有器官，並將其分配給那些需要器官移植的人，換而言之，讓更多人的性命得以繼續生存下去。」「另外，移植手術總是會成功，並不會發生失敗。而在抽獎活動中，無論如何，不得且不會出現作弊行為。」「最後，除了通過先前提過的，抽籤並殺死中獎的人這種方式之外，並沒有其他渠道可以獲得任何器官。」「那麼謙信先生您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這麼做是合理、可以被接受的嗎？」 // (edited)

「嗯……我倒是有點好奇醫生的看法。」謙信換了個坐姿，他盤起雙腿，一手托著臉頰，手肘支撐在大腿側，帶著打量的目光凝視著眼前的中年男子：「我的答案是『不能接受』，但醫生又是怎麼想的呢？」//

「如果是過去的我的話，我想答案也會和謙信先生您一樣，是斬釘截鐵的『不能接受』吧，只不過如今、唔......」被你猝不及防地這麼一反問，醫生深深蹙起眉頭，整個人停頓了半晌，這才勉強從唇齒間擠出一些話語，然而話說到一半，卻欲言又止地，刻意地轉換了話題，發出了漫長的慨歎。「如今的話，我也不知道了呢，說真的，或許從來沒有人敢確定當現實逼近眼前時，我們的一舉一動都仍如我們心中所想吧，有膽怯懦弱之人退縮半生卻捨生取義，有高潔之輩人人敬仰卻一朝盡毀聲名，甚而當一貫視為圭臬的準則與無可替代的東西衝突時，想求得問心無愧或許都嫌奢侈。」「人生或許就是一場永恆的課題吧，現實終究不是烏托邦，大團圓結局常只是美夢一場，但無論如何，你還是你，當問心無愧亦是奢望時，或許只能堅守本心，做出當下不會後悔的決定吧，未來太遠，過去已逝，我們能做的，只有自己與當下吧……」在一陣不自覺地感歎以後，醫生這才恍如回過神來，原本流露的些許情緒再次隱沒在軀殼深處，針對著你的回答，醫生很快地繼續說道，沙啞的聲音理性而冰冷，如冬夜深沉的迷霧。「即使這麼做，能夠拯救更多人的生命，也一樣不行嗎？雖然聽起來有些殘酷，但一條生命與多條生命相比，又孰輕孰重呢？那一條自願的生命，難道比不上其他更多人健康的生命與未來嗎？即使那死亡之人有同意了這樣的抽獎，殺死的過程也不帶半點痛苦，依舊是如此麼？」「但，如果社會中的所有人都同意這樣的制度存在呢？雖然我們無從知曉自己究竟是否是那犧牲品，但從理性的機率上來看，自己、或是最親密的那些友人，變成那被治愈的對象，不是更有可能的事情嗎？」「又再者，是在另外的情況下呢，如果那下一批急需治療的人之中，有著謙信先生您最親密的至交好友，您的想法依舊能夠如此堅如磐石嗎？只要公平的抽選、犧牲一個自願的人，就能夠挽救下好友、以及更多人的性命吶。」「又或者是另一個情況——假使，我們可以保證，那被犧牲之人是個十惡不赦、罄竹難書的暴徒，那樣神憎鬼厭的人，在地表上每呼吸一口，都是對世界資源的浪費，謙信先生，您仍會如此堅持嗎？」 //

「雖然前面的各種假設都非常有吸引力，但首先，最後一個狀況就不符合公平公正原則了呢。真正的平等難道不是國王和乞丐同等，慈善家與大惡黨沒有分別的抽籤嗎？所以，從這點來說就絕對不可能。」謙信晃了晃食指。「不管抽選機制多麼公平公正，他本身就是反人類的設計，這樣的制度不可能長久存在，就算規劃再怎麼縝密，一定有人想方設法地去鑽漏洞。再者，如果我提了另一個選項——」他彎起雙眼，嘴角牽起上揚的弧度：「醫生覺得，專門培育的器官農場，這種可以接受嗎？」//

「那麼如果是前面幾個狀況呢？無論是所有人都同意、亦或是那急需治療的人當中就有你的至親好友，這樣的假設下，謙信先生還是如此堅持嗎？」醫生挑起眉毛，向前踏了一步，語氣玩味地追問道。「唔...雖然謙信先生您說了，無論是怎麼樣的設計，都可能有漏洞的存在，但至少在這樣的思想實驗裡頭，我們或許可以先假定這些漏洞並不存在？而且，即使到了真實世界，我想我們也不能因為可能有人鑽漏洞，就全盤放棄改革與理想吧？而是更應該思考如此防堵這些可能的缺口，不是麼？」「嗯，不過，謙信先生指的『器官農場』是？」對於你提出的詞彙，清茂醫生好奇地問道。 // (edited)

謙信望著眼前的醫生，似是陷入了思考，然而再開口時，他只是說：「為了提供器官需求，特地豢養人類作為供應使用，醫生覺得這樣可以嗎？」//

「豢養人類？謙信先生，您難道不覺得，這遠比起我先前所說的那器官抽獎更為過分麼？」醫生瞇起眼睛，認真地說著、疑惑地反問道。「而謙信先生，您可以接受這樣的事情？」 // (edited)

「古代羅馬也有公民、自由民和奴隸之分，只有公民組成的群體才被稱為『社會』。既然如此，飼養人類和器官抽選比起來，對於『社會』本身並不造成破壞，對吧。」謙信平淡地回答，隨後話鋒一轉，接著又問：「既然醫生不能接受飼養人類，那麼為什麼會同意人類的身體不屬於他個人，而是從屬於社會的零件——所謂『我們的』身體呢？」//

「但如今已經不是古羅馬的時代了，每個人都應該被視作平等的個體，沒有那不屬於社會一員的，奴隸的存在，不是麼？」面對你犀利的言辭，醫生淡然地反駁道。「我之所以不同意飼養人類，是因為那已經不將被飼養的人作為人看待，無論如何都已經完完全全違反人性了，然而在器官抽獎的情況下，我們卻有機會只令一個人死去，從而能夠救下更多人的性命，如果所有人都接受的話，這種情形對整體的福祉來說，不是反而有所增加嗎？」「話說回來，謙信先生您好像一直在逃避我先前的提問呢？假使那人是您的至親好友的話，你仍舊不接受此般制度麼？」 // (edited)

「可是醫生剛剛也問我了，如果抽選的對象是罪大惡極的犯人，這本身不也就破壞了平等的條件，對吧？雖然，我個人對兇惡犯是沒有多少好感，也沒有那種大愛就是。」他舉起兩隻手，擺出投降的姿勢。「至於至親好友的話……我會猶豫一下，但果然還是否定吧。」他輕咬著下唇，臉上的表情有些無謂：「可能是因為我心目中並沒有那種重要到非活著不可的人，雖然這話有點冷血就是——但可能真的就是，沒有重要到可以讓我違背良心，把人類當作提取器官零件那種程度的人吧？」// (edited)

「呀、您說的也是呢......在加入了這些前提的剎那，這就已經破壞了原本那樣，所謂平等的假設了......」像是你說出的字句刺破了什麼一樣，醫生的語氣漸次低落，隱隱還帶著幾分惆悵。「唔....所謂的重要到非活不可的人，所謂的良心麼...哎...」說到最後，醫生的聲音漸次細碎，已仿佛是自言自語似的喃喃囈語。「......是說不知道，謙信先生，您還有什麼想聊聊的嗎？」 // (edited)

「嗯……」想來醫生會贊同器官抽獎的原因，和牆後另一頭的兒子也不無關係吧。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咄咄逼人的態度，謙信恢復了原本比較收斂的語氣，稍微提起了昨天和小病友閒聊的事情：「說起來，昨天醫生您離開之後，我又和明聊了一下。那孩子似乎有點怕寂寞，希望爸爸每次探望他時能夠待得久一點的樣子。」// (edited)

「呀...你說明這麼說麼......」「雖然不論作為一名醫生，或是他的父親，無論如何我心中應該都要抱持著希望的，不能輕易說出他究竟是否會痊愈...只是、哎、他的情況相對比較起來，又更加複雜一些，現在只能慢慢觀察，應該還是會有康復出院的一天的...可是、這都快過去兩年了...」只是話音未落，你便看見眼前的男子頹喪的弓起脊背，沮喪無力地放下病歷簿，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臉，低聲呢喃著。「明明我自己就是醫生的、明明我應該要相信自己的...只是我怎麼樣都無法說出口、明他一定可以痊愈...卻也說不出，掐滅微弱希望火苗的字句...」直到這個瞬間，你才稍稍感覺到，眼前的醫生言行舉止之間，那仿佛鋼鐵一般冰冷堅硬，半點縫隙都沒有的外殼下，還流淌著滾燙痛苦的血液和掙扎跳動著的心臟，那作為醫生那看著病人難以治愈，束手無策只能痛苦萬分，卻又不得不懷抱著零星希冀，煉獄裡頭的煎熬。「所以、所以只是我有時候事實上更像是會害怕嗎，害怕在跟那孩子說完話之後的，什麼也做不了的無力、自責和痛楚嗎......或許我真的應該待更久的.....可是......」「我或許就是個失格的父親吧....在他出事以前，我總是在忙著我的工作，幾乎沒有多少時間能跟他好好相處，甚至連他喜歡什麼都不太清楚，甚至一些共同的回憶都沒有多少，只想著記得多拯救別人的性命，然後要按時將他的生活費放在餐桌上而已......可是現在再怎麼後悔都無濟於事了......甚至到了如今，連好好面對他，探望他時多待上久一點，同他聊上幾句都做不到......」 // (edited)

「……雖然如此，回憶是可以造就的吧？」沉默地望著醫生半晌，謙信不太自在地揉捏著指骨關節，片刻之後語氣平淡地說。「有些事情是無法光靠努力達成的，但雙方都有意願溝通，醫生您也有自覺的話，不就只差『下定決心做出改變』的行動嗎？我想，就算身處病痛之中，只要身為父親的您多願意陪伴那孩子一下，肯定也會有不同的變化吧。」// (edited)

「我會努力試試看的，希望真的可以承您吉言，有什麼改善或是一點點變化的跡象也好......」醫生那緩緩吐出的語句仿佛百分之百的黑巧克力一般，字裡行間充斥著濃濃的苦澀，聲音漸次細微，最後演變成低聲的呢喃囈語和無聲啜泣，那幾乎聽不見半點希望的痛苦字句在你耳中聽來宛若細碎的飛絮塵埃，在廢墟裡頭盤旋、迴蕩，隨著氣流翻騰而起，卻又在縫隙間灑落的陽光下墜落沉淪。雖說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你似乎隱約看見了幾滴淚水打濕了醫生的前襟，他顫抖著的聲音中也略帶哽咽。「讓您見笑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

「不用在意我，畢竟父母擔心孩子是人之常情……」謙信眨眨眼，基於某種禮貌稍稍移開了原本停留在對方身上的目光：「只不過，我畢竟不是當事人，也沒有經歷過類似的經驗，所以沒有辦法給予更實際的安慰吧。」//

「沒事的，謙信先生您能這樣同我說，已經很溫柔了、很謝謝你了。」在努力收拾好自身的情緒、平整內心的波瀾之後，醫生才緩緩向你說道，安靜地沉澱了一會以後，他這才繼續開口。「嗯...是說謙信先生您現在應該站得起來吧。」「我想，您應該也早就發覺有些不對勁之處了吧，不如讓我帶你去看些東西？」醫生苦澀地笑著，一面友善的伸出手，想讓你能夠抓住他的手，從床上站起來。 //

「嗯……好的？」隱約從男人的表情和語氣中感到古怪之處，謙信不太確定地微微揚起半邊眉毛，卻還是握住了一聲的手，從床緣處站了起來。「醫生是打算讓我看什麼？」//

「只是到隔壁去，看看明那孩子而已，不必緊張。」醫生瞇起眼睛，淡然地如此說道。醫生將你溫柔地一把扶起，你能感受到他那粗糙的掌紋，在你站起身子之後，只見醫生走在前頭，推開了病房的房門，帶著你離開了這間你待了許多時間的地方。醫生攙扶著腳步還有些蹣跚的你，他在你面前打開了你所好奇的，屬於那個少年的，隔壁病房的房門，帶著你慢慢走了進去。隔壁的病房裡頭並沒有什麼燈光，一片昏暗，只有房間中央隱約閃爍著淡綠色的光芒，而過了一小會時間，等到你的瞳孔終於適應了陰暗的光線之後。你這才驚訝的發現，躺在隔壁病床上的人，正是你自己——上杉謙信。此刻的你，正站在病床旁邊，看著你自己躺在病床上頭，眼前正是如此詭異的光景。請SC。 //

cc 70 SC

@上杉謙信（越後） 1D100 ≦ 70　 92 → 失敗：SC

@上杉謙信（越後）失敗扣 1D4 SAN。 //

1D4

@上杉謙信（越後） 1D4： 3[3] = 3

SAN 70 → 67

「哇噢，這是……」先是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謙信才一臉尷尬地咧開嘴角，吐露出幾聲不合時宜的乾笑：「這應該不是我想的那種，超逼真的人體充氣娃娃對吧……我想清茂醫生應該沒有這麼變態的嗜好？」他走到床邊，伸手碰觸平躺在床上的「自己」的手臂，雙眸在螢綠色的微光中瞇細了些許，似乎是在等待對方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站在門口附近的醫生不發一語，沉默著向後輕輕退了一步，這時你才突然驚覺，那原本你以為只是普通手術室中，作為照明的黯淡光源，實則來自病床邊上那散發著幽暗光線之物。在那病床的旁邊，有個連接著許多機械裝置與器具的圓柱體，大大的玻璃圓柱中裝滿了詭異的、綠色的半透明液體，病房中微弱的光線正是來源於此，淡綠色的黯淡燈光將病床上的你、醫生、以及周圍的一切覆上一層詭異的色彩，而在圓柱的水缸中間，你看見一個人類的大腦就這麼漂浮在那些奇怪的液體之中，旁邊還有一些電線與電極之類的事物連結著那個大腦，它在液體中載浮載沉，恍若有生命一般。在那詭異的黯綠熒光下，你看見了玻璃外殼中，映射而出的自己，倒影中的你自己正惶恐不安地摸著自己的身體，只是除了那倉皇的表情外，無論是容貌還是身形，一切的一切，甚至是最細微的、除了你自己再也沒有其他的知道的，那些微小特征，都和病床上的那人別無二致，Doppelgänger（二重身），此刻正活生生地烙印在你的視網膜上，感官如常，一切如常，只是在眼下，卻是正常到令人心驚。「誒！？父親？您今天是帶了其他人來嗎？我好像聽見了兩個人的腳步聲，還是我又幻聽了......」不知是否是聽聞了你們踏進病房的響動，只聽明他那好奇的聲音，滿是疑惑的如此詢問道，然而他的聲音卻是從碩大圓柱邊上的，一個連接的喇叭裝置傳進你的耳蝸。「誒......是謙信先生的聲音嗎？您的身體已經康復、可以準備出院了嗎！真是太好了！」那孩子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活潑而充滿朝氣，只不過在如今的處境下，只顯得更加詭異。 //

「……這個嘛，要說是『康復』嗎，我也不太確定算不算是呢。不過呢，起碼是可以走到這裡來看你了沒錯。」見到浮游於液體中的缸中之腦，謙信就算再怎麼大膽，語調也不禁生硬了許多：「明……之前是說，自己看不見、感覺不到身體，只能聽見聲音和說話，是嗎……？」//

「那真是太好了！」少年喜悅的聲音在你身前響起。「如果都可以走過來這裡的話，想必您一定很快就可以出院的！」「我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哦，如果有一天我康復可以出院了，我們要一起去欣賞美景、那樣的約定！如果可以的話，也希望謙信先生出院之後、有空的時候，能夠過來探望我，聊聊外頭的那些生活和趣事......」少年那開朗的聲音繼續這麼講著。「誒？謙信先生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呀，不過、唔、的確是這樣的沒錯......出事之後就一直這樣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 //

「你一時之間要問我嘛，這也實在有點難回答呢。」謙信大大地嘆了一口氣，這回視線再度折返，如釘子般牢固地釘在了灰髮男子的臉上：「不過我也非常好奇這都是怎麼一回事呢，清茂醫生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了？」//

「誒...父親？什麼意思？」少年疑惑不解的聲音從喇叭中傳了出來。當你轉過頭時，站在門邊的醫生只是靜靜地看著你，不發一語，那雙始終淡漠如霜的眼神似乎有些波瀾，回看著你的目光有幾分閃躲，嘴角的肌肉微微地抽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顧慮到一旁明的存在，這時你才注意到，他手上似乎握著一個像是遙控器的物品，握住那東西的手青筋暴露，扭曲的靜脈仿佛靛青的蜈蚣般在手背上蜿蜒。只是聽到這裡，醫生忍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用力地按下了手上遙控器的按鈕，微弱的綠色燈光就此黯淡下去，在那之後，你就再也聽不見少年的聲音了，只有時而響起的氣泡聲，透過厚厚的玻璃模糊地傳進耳朵中。「這個遙控器是控制明能不能跟外界交流的開關，至於床上的那具身體嗎...？那是屬於你的，原本的軀殼。」醫生抬起滿是皺紋的臉孔，緩緩地向著你說道。「雖然我過去有些地方對你撒了謊，但請放心好了，至少如今我的每一句話都會是毫無虛假的。」「我想、謙信先生您應該有很多想問我的吧，別擔心，明他現在什麼都聽不見了。」 //

隨著光線的消失，青年的嘴角跟著也向下垂落。他以一股帶有冷意的眼光審視著按下開關的男子，靜默了小半會兒後才撇嘴說道。「你不和你兒子說明一下嗎？畢竟你是想把他裝進我原本的身體裡，對吧？」他無謂地瞄了一眼床上的「自己」，接著又隨意地聳了幾下肩膀：「既然那是我的身體，那現在的『這個』又是什麼？」//

醫生低下頭，開始娓娓道來一切。「因為一些意外，明受了很嚴重的傷，很嚴重很嚴重的傷勢，他原本的身體整個扭曲變形，血肉模糊，幾乎不成人形了，而我即使再怎麼拼盡全力，也只能勉勉強強保存下他的大腦。」「或許是運氣、又或許這一切都是在他們安排下的，我不確定也無從得知...」「有人，不、那並不能稱之為人、有東西找上了我，提供給那陷入絕望深淵之中的我，超出人類所能想象的技術，那能夠製作與原本身體幾乎一模一樣義體的技術，以及將人的大腦完美移植的技術。」「只不過或許是因為在機器裡頭待的太久了，無論如何改善，我的兒子不知道為何都無法好好的適應任何新做出來的義體。又或者，這本就是那些傢伙設下的陷阱嗎....我不知道....」「雖然你聽起來大概會覺得很可笑吧，可我掙扎了許久，一直以來作為醫生的責任感與使命感，以及拯救我唯一的兒子的念頭啃噬著我的心靈，最後，我背叛了從以前到現在，一直以來始終恪守著的，希波克拉底誓詞，而這些造就了這一切。」「聰明如謙信先生，不也猜到了麼。」醫生指向病床上躺著，一動也不動的『你』。「這是屬於你的，原本的身體。」「而您現在的身體則是一個新製作出來的義體，一切功能都和原本的你的身體並沒有半分不同，我將你的大腦轉移到了義體上頭。」「然後，就是你現在眼前所見的一切——」「你的身體和我兒子的大腦有著非常良好的適應率，而你的大腦與新製作出來的義體也有著很高的適應率......」「嗯......大概就是這樣吧......」「至於謙信先生說的，跟他說明的部分嗎......我想，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讓明知道比較好吧......不需要連他一起承受這種負罪感的......」 // (edited)

「……我說，醫生是不是太小看孩子的觀察力了？」謙信抬指壓抑著嘴角，很努力才不至於因為眼前的一切荒謬失禮地笑出聲來：「先不提變臉和整形手術吧，只是過了兩年而已，忽然變成成年人的身體，難道都不會產生任何一絲違和感嗎？對於完全陌生的新身體，難道都不會想要知道些什麼嗎？明那孩子很善良吧，要是發現了自己一直以來景仰的父親為了拯救自己搶奪了別人的身體，他究竟會怎麼想呢？」//

眼前的醫生只是沉默地站著，在聽見你的詢問之後，醫生眉眼低垂，整張臉看起來又滄桑了幾分。「謙信先生或許會覺得很荒謬很可笑吧，但......我的確是這麼想的，在移植之後，將明的外表改造成他原本的樣子，在那些傢伙的技術下，對他來說一切也都會完好如初的，縱使會有一絲絲違和感，不過、我想人的適應能力應該是很強的呢......」「至於被發現的話......那些都是後話了，如果我找不到適合的人，也不需要考慮這種事情了，不是麼？而且真的真的、要是被發現的話，那些怨恨跟罪惡，也都是我活該得到的，我只希望那孩子能好好活著，就、就只是這樣而已......」 // (edited)

「……真是自私的情感啊。不過人大抵都是這樣子的吧。」謙信不置可否地說。「所以那些用於『復健』的思想問題，也是為了你自己而問的吧。如果有人說出和你一樣的答案，這樣就能安撫你自己的內心，試圖說服自己只要他人易地而處，一定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他略微挑眉，失去客套笑容的臉上卻沒有表露出太多其他的情緒：「不過我也沒有別的選擇吧？既然都做到這種地步了，就算我說不讓，醫生就會把身體簡單地還給我嗎？」// (edited)

「自、自私嗎？或許吧，我的確就是個、自私而惡劣的人呢......」醫生苦笑著重複著你的字句，那苦澀的聲音緩緩地說著。「在謙信先生看起來，或許確實是這樣沒錯吧，我的那些提問或許也只是希望能減少一點點、就算只是一點點也好，內心的愧疚感。」「雖然在這樣的情形下，謙信先生您或許沒辦法相信我說『會的』的答案，畢竟眼下這樣的情境好像有點強求，雖然不知道怎麼做才能夠讓謙信先生您相信，不過無論如何，我都會尊重您的選擇的。如果您最後的決定是不讓，還是想要自己原本的軀殼的話，我也會將您的大腦完完整整的，移植回您原本的肉體，讓一切恢復原狀的。但我想，我在謙信先生您心中，恐怕已經沒有多少信任度可言，也不知道要怎麼讓您確信就是了。」 // (edited)

「確實，都已經遭遇到這種程度的事情了，就算想要相信，也實在叫人無從相信起呢。」謙信雙手抱胸，找了塊空曠的牆面，隨意地將這份「義體」的部分重量轉移到了牆壁上。「真的是很驚人的技術呢……可惜你還是太晚了一些，也許早幾年的話，我會被你們父子的困境所感動，就這樣輕易地把身體捐出去，又擅自認為自己做了件好事，耽溺在自己是個大好人的幻覺裡吧？不過無論如何，對於那樣的想法，也已經覺得破滅了。」他凝視著在眼前張握自如的手指，悶悶地哼了一聲。「要不然，這樣好了。」他抬起頭，在這幽暗的空間當中，久違地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來做個交易如何？成為你口中真正的共犯。」//

聽見你前半部分的話語，醫生的頭本來已經不抱期望地垂落下去，只不過在耳聞你最後的話語時，忍不住又抬起頭，晦暗的眼神中又燃起一絲希望的火光，只聽他疑惑不解地問道。「真正的共犯？謙信先生您的意思是？」 //

「器官買賣是非法的吧。」謙信的笑容更深了些：「你和我交易的話，我們不就是共犯了嗎？」「我呢、其實沒那麼想要活著，但要我去死嘛，我也沒有那麼的積極去死。在這些無聊的瑣碎的日常之上，我更想要自由。」他微微仰望著沒有燈光的天花板，了無生趣地吁出了一口氣。「可是吧，當今社會的自由很昂貴……不，應該說，自由一直都是很昂貴的吧。為此，我需要錢——怎麼樣，聽起來很俗氣吧？」他自嘲地一笑。「我想要安心的可以居住的地方，每個月不愁吃穿的生活費，你就當多養了一個敗家的兒子吧，還能隨時讓你觀察義體跟原本肉體之間的數據差異，這樣說起來，應該還是你更賺吧？」//

醫生有些驚詫、又有些不解地苦笑道。「雖然這樣好像確實可以算是共犯沒錯，但販售者與購買者，兩者的罪責感覺也無法相提並論吧，不是麼？」不過許是聽見了你的要求以後，醫生稍微放下心來，聲音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壓抑。「如果您想要的是這個的話，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不如說確實如謙信先生您所言，是我賺了更多沒錯。只不過我倒是完完全全沒有料想到，謙信先生竟然會提出物質上的要求呢，畢竟，以您的聰明才智，想來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會缺錢的人？還是說，謙信先生您認為，在滿足了金錢上的不自由以後，才更有時間與力氣去追逐自己渴求的、其他自由？」 //

「醫生過獎了，聰明才智又不能吃。傳說中國有一句話叫做『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這點人生道理我多少還是有點體會的。」謙信帶著微笑，卻是在短暫移開眼神的片刻間，又輕輕嘆了口氣：「如你所說，根據馬斯洛的需求理論，如果我不必花費大把心力去填充金字塔底部的地基，那我一定可以做更多我想做的、去接觸更多我想接觸的事情吧？」//

「說的也是呢，不過......唔、也就是說，謙信先生您答應了麼？」醫生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樣，有些急促地說道。 //

「嗯……你可以順便把小朋友叫起床，跟他交代一下？」謙信想了一下後坦然建議。//

「哎......謙信先生這麼希望也讓明知曉這些事情麼......」醫生長歎了口氣，不過或許是考慮到答應與否仍取決在你的手上，他仍是有些不情不願地，呆立了一陣子，這才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般，按下手中那微小的按鈕。在你身後，那微弱的綠色熒光又再次幽幽亮起，而明那青澀卻開朗的聲音也再度從喇叭中響起。「誒....謙信先生您還在嗎？我剛剛是不是說話說到一半，不小心失去意識睡著了.....真的好抱歉......」 //

「沒事，因為實際上是清茂醫生把你對外的感知器給拔掉了。」既然都決定要說了，謙信也不拐彎抹角地形容了。「總之呢，因為明的身體已經壞掉了，清茂醫生也沒辦法修好，所以醫生他花了很多時間、找了非常多的實驗人選，終於、怎麼說呢，找到了一個我。因為我的身體跟你的相性非常好，再加上我有一些個人的人生規劃，所以我們在談判之後，我決定把身體讓給你，至於我呢，就住在外星黑科技的機體裡，大概是這樣，懂嗎？」雖然做出了簡單粗暴的總結，謙信也不覺得一個孩子能瞬間接受這種事情就是了——換做任何人大概都會頭腦打結吧？// (edited)

「誒...誒欸欸什麼？？」聽完你直截了當的陳述，明的反應一點也不出乎你的意料，有的只是滿滿的震驚與不可置信。「父親？您還在嗎？謙信先生說的事情....是....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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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醫生吞吞吐吐地，用盡渾身的力量，才吐出了這麼簡單的兩個字。「只...」然而正當他想繼續說下去時，便被明用力地打斷，用打顫的聲音說道。「父親...您、你...我印象裡頭的父親，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我明明是那麼欽佩著、仰慕著那個奉獻自己的一切，努力拯救他人的父親的......連父親你都這樣的話，我的願望又算是什麼......」「太可笑了......這一切都太可笑了，我的人生、我的願望、還有我的身體......」「謙信先生，對不起......我還自以為是的跟你聊了那麼多，明明如果沒有我的話，您如今也不會在這裡，可以好好的快樂生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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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謙信先生，您真的是自願的嗎.....如、如果不是心甘情願，是被父親怎麼樣威脅才被迫這樣的話，我怎麼樣怎麼樣也無法接受的，您可以直接說出口的，那樣就算是死在這裡，我也不願這樣苟且地活著......」 //

「不能算是完全自願，不過清茂醫生有給我選擇權了……」雖然那是後來的事——青年仍是忍不住腹誹了一陣：「總之，我考慮過了利弊得失，覺得這樣也許我也能過上我想要的人生，所以是我主動提出這個建議的。」//

「嗯......謝謝謙信先生...真的很對不起，我和父親都造成您的困擾了.....」少年滿懷歉意地應答道。「但、我還是想活下來呢......如果謙信先生真的願意的話......謝謝你......」你聽見了少年那痛苦不堪，糾結不已的悲鳴，想要活下去的渴望與懷疑著的掙扎，二者交織而成，纏繞在一起如死結一般，勒住了他的心弦。「雖然做不到心安理得，但我還是會想、盡我所能的，拯救那些受難的病人......即使背負著這樣的原罪......卻還是這樣的渴望、這樣的自私呢。」「對不起，謝謝......」 //

「喔，所以明的志向也是當醫生是嗎？那就，好好努力加油吧。」沒有回答孩子的歉意亦或謝意，謙信只是慵懶地靠回牆上，隨口捎上並不直率的祝福。「所以、就這樣吧。這樣也算Merry Bad End吧？」//

「好的，謝謝謙信先生，我會的......不管想彌補贖罪、或是想實現原本的願望，我都會好好努力的。」無論你的語氣如何，明還是認真地感謝著說道。 // (edited)

醫生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按下了手中遙控器的開關，那微弱的燈光再次黯淡下來，眼前醫生那頹喪的神情也遮蔽於陰影之下。「那麼晚點我就會進行手術，完成這一切的，這幾天真的、十分抱歉。」「讓我再陪我兒子一會兒......」在你身後，那顆曾經和你愉快的交談的「大腦」就這麼靜靜的懸浮在容器裡頭，在淡綠色的液體安穩的漂著，微弱的燈光勾勒出站在一旁醫生的半邊面容，在青綠色的光線底下，看上去一副無悲無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樣子。你緩緩走回這幾天住的病房裡頭，躺到床上的瞬間，一股強烈的疲倦感猛地襲來，很快地，你感覺眼皮越來越重，視野也逐漸暗了下來。 // 不知過了多久，溫暖的晨曦與清晨和煦的微風將你從深沉的夢鄉中喚醒，你睜開惺忪的睡眼，往四周圍看去，眼前的一切是你最為熟悉不過的景象，每天早晨起床時家中的風景，那些曾經消散在腦海中的記憶，如今又失而復得，重新回到了你的腦袋裡頭。就仿佛這幾天的經歷就只是一場奇怪的夢境一般，只不過，這夢境中的一切，即使在如今清醒之後，仍然歷歷在目，病房中的每一分色彩、氣味、醫生的面容與那少年的聲音，你們聊天的內容，卻都能清晰的浮現在眼前。突然之間，你眼角不經意的瞥見，忍不住注意到，右手的手背上，似乎有一塊方方正正肌膚，顏色與質感乍看之下，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樣子。只不過，等你揉了揉眼睛，再仔細觀察時，一切卻又回復了正常，先前看到的，不同顏色的肌膚，好似只是你的幻覺一般。究竟，在那醫院裡頭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境，還是比夢境更加光怪陸離的現實呢？只不過，那每月月初總會放進你信箱的信封中，讓你得以衣食無憂的厚厚紙鈔，或許也證明了什麼吧。 【カタシロ The End】 // (edited)